第2章
第2章
“送葬?胡家祖上都是死了幾十年的人,何來送葬一說?”
我疑惑的看着三叔。
三叔撇撇嘴,
“今晚我們要送的是陰葬!小然,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全部記在腦子裏,如果出現一點紕漏,胡家先人就會把你接走,到時候就是死路一條!”
我緊張的看着三叔,沒有插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院子的雞架裏有三隻公雞,今天不要餵它們,就讓它們餓着!晚些時候,你把雞架抬進屋子裏…到了今夜子時,家中會來人…”
“記着,不管這些人如何叫門,就是不能開,如果它們強行闖進來,你就從雞架裏把雞放出來…”
說到這裏,三叔從牆角的木箱裏翻找出一個紙糊的燈籠,
“你需要點着蠟燭,堅持到子時之後,提着燈籠趕往胡家祖墳,我會在那裏等着你,但要記住,這一路上你都不能回頭,就算是死也得面朝着胡家祖墳的方向死,燈籠也絕不能滅!”
我僵硬的點了點頭,從三叔手中接過紙燈籠,卻不知道如何去點着它,三叔似是看出了我心中的困惑,便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晃神,頓時就明白了甚麼。
“三叔,你放心吧,憑你教我的本事…”
“哎!”
不等我把話說完,三叔便打斷了我,他對我搖了搖手,
“這就是我最後要囑咐你的,今夜不管遇到甚麼,萬不可動用我這些年教你的任何手段,一句話,到底能不能活,全看你的造化!”
我眼睛一瞪,
“不是吧?我要是歸了西,誰給您養老啊?”
三叔咧嘴一笑,
“不打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不滿大街都是嗎?我可以再養一個,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你就放心去吧,不要牽掛三叔…”
撂下這句話,他便拔了幾根我的頭髮,搖頭晃腦的出了門,獨留我一人站在原地發愣…
“這老東西!”
我捂着腦袋憤憤的說了一句。
傍晚時分,我把雞架抬進了屋子裏,裏面僅有的三隻大公雞抻着脖子“咯兒咯兒”的叫個不停,顯然是餓壞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平日裏它們可都是三叔的寶貝,碰都不讓我碰一下,可眼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準備好這些後,我關上了屋門,將門上的插銷插住,然後坐在堂屋的木椅上靜靜地等待着…
村裏的夜晚十分的安靜,我只能聽到牆上老鐘錶“咔咔”的擺動聲,抬頭看了看,已然是快入子時了。
我起身拉滅電燈,剛把蠟燭點燃,門口忽然響起了“砰砰砰砰”急促的砸門聲!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三隻大公雞受了驚似的“咯兒咯兒”的狂叫起來!
我忙轉頭看向屋門,見屋門隨着砸門聲不斷地晃動着,那插銷也是“嘩啦嘩啦”作響…
“誰?!”
我對着門口喊了一聲,屋外不答,卻依舊在砸着門,聲音越來越大,我皺了皺眉頭,也不再去理他,總之不給他開門就行了。
幾秒中之後,砸門聲戛然而止,我剛要鬆口氣,卻見一隻慘白的手從狹窄的門縫裏一點點的伸了進來,那手薄如紙片,正哆哆嗦嗦的撥弄着插銷…
撥弄幾次無果後,又一隻手伸了進來,兩隻手氣急敗壞的抓住插銷死命的來回抽動,連帶着整扇門都跟着搖晃!
我急忙拿起蠟燭跑過去,把燭火懟向那兩隻手,還不等火苗碰到,兩隻手便“噌”的一下縮了回去…然後門外便徹底沒了動靜。
但我知道,門外的東西沒有走,於是就把耳朵湊了上去,剛一貼近屋門,就聽“咣噹”一聲悶響從身後的屋裏出來!
我一愣,先是下意識的看了看窗戶,見沒甚麼異常又抬頭望向了屋頂。
“糟了!煙囪!!”
我一咬牙,正要跑向後屋,卻見後屋門口的半張門簾下出現了兩條腿,那腿上穿着寬鬆的花褲,腳上則是一雙黑色的布鞋,隱藏在門簾後的黑暗中一動不動…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同時邁着小碎步挪到了雞架旁。
這時,一隻乾巴巴的手緩緩的掀開了門簾,我定睛一看,門簾後站着一個身穿花衣頭戴小帽的人,而他那小帽上赫然繡了一個“胡”字!
他躬着腰,臉上蒙着一塊兒黑布,看不出樣貌,但是看身形像是個老頭兒。
他手中捧着一件漆黑的壽衣,一步步地走了過來,快要靠近我的時候,他忽然把手中的壽衣抖開,看那架勢像是要給我穿上。
我不再猶豫,打開雞架放出了三隻大公雞!
“咯兒咯兒!!”
只見三隻公雞亂叫着撲騰着,場面不小,結果它們卻繞過老頭直奔後屋跑去了,我一臉懵逼的看着它們,
“你們三個往哪兒跑啊?”
話音一落,就聽從後屋裏傳來了一鎮刺耳的雞叫和哀嚎聲,緊接着就是“噼裏啪啦”鍋碗瓢盆被打翻的亂響。
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除了眼前的這老頭兒,後屋竟然還有東西!
而在這時,老頭兒拿着壽衣踮着腳朝我腳快走了幾步,喉嚨裏硬擠出了一個嘶啞的聲音,
“穿…上!”
我閃身來到桌邊,抄起一把藤椅照着老頭的腦袋就砸了下去,那老頭不知道是腦殘還是腦癱,竟然沒躲,被藤椅砸了個正着,直接倒在地上開始全身哆嗦,可儘管這樣,他臉上的黑布還是沒掉,像是長在了肉裏。
這藤椅是三叔特意用柳樹枝編的,柳枝桃木驅邪,小孩子都知道。
見那老頭還想站起來,我又舉起藤椅狠砸了幾下,這時,掛在牆上的老鐘錶“當…當…”的響了起來,我抬頭一看,正好剛過子時。
於是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在藤椅上用力劃了幾下,硬是割下來一截柳條系在腰間。
然後快步走到牆角拿起那盞紙糊的燈籠湊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噗!”
紙燈籠當即燃起一撮微弱的火苗,這便是利用肩頭的陽火引燃的。
老頭已然是躺在地上不動了,我匆忙走到門口拉開插銷打開了屋門,當我提着燈籠走出去的時候,卻見夜色下的院子裏跪着兩個人…
仔細一看,這兩人穿着花花綠綠的壽衣,臉上也都蒙着一塊黑布,看那長長的黑髮,應該是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相對而跪,抻着脖子,用流着血的手指在對方臉上的黑布上塗塗抹抹,像是在給對方畫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