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蠱毒
“打算甚麼時候去燕都，有把握嗎？”
沒有理會孫女的話，陸震國皺眉道：“我還是要勸你一句，這六年時間，他們的實力膨脹得很快，沒有十足把握的話，不要輕舉妄動。”
“我的事不急，先說說你的事吧。”
擺擺手，唐毅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人，沉聲問道：“你體內的蠱毒，到底是誰做的？”
“蠱毒？”
看着唐毅一臉鄭重的神色，陸震國心中驚愕，茫然道：“我中了蠱毒？”
中了蠱毒？
這玩意一聽就不是好東西！
望着唐毅臉上的凝重之色，陸芷菱一愣，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連忙追問道：“甚麼蠱毒，你說清楚一點！”
“你可以理解爲，活着的慢性毒。”
說話間，唐毅一手扯開老人的衣襟，露出乾瘦的上身，指着腹背幾處巴掌大小的黑斑，道：“已經擴散至全身了，它隨時能要你的命。”
隨時會要命？
聞言，陸芷菱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你胡說甚麼，爺爺只是年紀大了，皮膚的黑色素沉着多一點是正常的。”
“我也希望不是。”唐毅聳了聳肩，正色道：“但事實就是如此。”
醫武不分家！
陸震國花白的眉頭緊緊擰起，他不是懷疑唐毅的眼力，而是根本想不起來是在哪中的毒。
“甚麼事實！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你又不是醫生，有甚麼資格這樣說！”
一瞬間，陸芷菱鬧惱羞成怒，柳眉倒豎、狠狠地剜了唐毅一眼，呵斥道：“你閉嘴！再胡說，就給我出去！”
“小菱，他是甚麼人？”
話音剛落，一把蒼老的聲音在後面冷哼道，帶着濃濃的不悅。
唐毅微微扭頭，一名鬚髮皆白、身材微胖的老醫生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中拎着一個醫箱，不滿地瞪着自己。
他在門口站了兩分鐘，聽到了唐毅的話。
作爲醫學界的泰斗級人物，第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有着“中醫妙手”之稱的黃秉亮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很生氣。
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竟然在質疑他的醫術！
“黃爺爺！”陸芷菱招呼一聲，解釋道：“不要理他，他甚麼都不懂的。”
“小夥子，你認爲我診斷有誤嗎？”沒有理會陸芷菱，黃秉亮冷着臉問道。
“不是。”唐毅搖搖頭，話鋒一轉，道：“不是診斷有誤，是從頭到尾全錯了，因爲你的治療不當，助長蠱毒惡化。”
“蠱毒能擴散得這麼快，你功不可沒！”
唰！
此言一出，黃秉亮那張有些紅潤的老臉瞬間就黑了，這句話，等於說他是罪魁禍首、庸醫！
“唐毅，你給我閉嘴！”
陸芷菱要氣瘋了，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厲聲喝道：“出去，馬上出去！”
這一刻，她是真的生氣了，黃爺爺是主治醫生，是他在鬼門關把爺爺拉回來的，兩家還是世交，無論如何唐毅都不該說這些話！
要知道，即使是魏總督，也得尊稱一聲黃老。
“小毅，給你黃爺爺道歉！”
陸震國也有些氣惱，老友在中醫界堪稱泰斗級人物，醫術極高，即使短時間內治不好自己的病，但絕不至如此。
況且，黃秉亮還算得上是唐毅的長輩，這些話實在是過了。
“錯了就是錯了。”
面對幾人的怒意，唐毅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根菸點上，說道：“這種蠱毒，以吞噬臟腑精氣爲生，中蠱者，形體枯瘦、神思恍惚、腹中絞痛，最後臟器衰竭而亡。”
“現在，蠱蟲已擴散至皮膚表面。”
說到這裏，指了指陸震國胸腹上的黑斑，唐毅淡聲道：“就是我們看到的這樣，就表示臟腑內的精氣已經被汲取得差不多了。”
“一派胡言！”黃秉亮板着臉，冷聲喝斥。
蠱蟲之說，虛無縹緲！
他行醫大半生也沒有見過，眼前這個小子不過二十出頭，怎麼不可能懂得這些！
“不信？”
微微一笑，唐毅彈去菸灰，驟然一探，將通紅滾燙的菸頭燙在陸震國腹中一處黑斑之上！
“哎呦！”
猝不及防之下，陸震國被燙的痛呼出聲，下意識的低頭望去，驟然一愣。
被菸頭燙中的那片黑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遊離”開去！
“這是……”
一旁，陸芷菱也看得清清楚楚了，驚愕之中，頓覺陣陣的頭皮發麻。
這一刻，她對唐毅的話，已經信服了大半。
“這些黑斑，就是蠱蟲。”唐毅扭頭望向黃秉亮，說道：“你不信的話，可以用顯微鏡看看。”
黃秉亮快步走過來，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片“蠕動”的黑斑，面色先是一陣驚愕，而後整張老臉都呆滯了。
“蠱蟲，真的是蠱蟲……”最終，黃秉亮喃喃自語。
靜！
病房之中，一片死寂！
啪嗒！
一股深深的絕望充斥心頭，陸芷菱渾身一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望着形體枯瘦的爺爺，陸芷菱心中感到無盡的悲哀，連黃爺爺這麼厲害的人也看不出來，還能怎麼救？
“唉……枉我一生行醫，到頭來，卻連病因都看不出來。”
長嘆一聲，黃秉亮心灰意冷地搖搖頭，看了大半輩子的病，直這刻，才真正理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老陸，是我對不住你啊。”
黃秉亮蒼老的臉上滿是悔恨與愧疚，嘆道：“這種蠱蟲之毒，我曾在古籍上看到過，卻一直以爲只是傳聞……”
“呵呵，不怪你，這不是一般的病，你看走眼也是正常的。”
回過神來，陸震國無所謂地擺擺手，笑道：“我今年六十八了，也活夠本了，當初我們有多少兄弟沒能從戰場上活……”
“噗嗤！”
話還未說完，陸震國張口吐出一口黑血，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因承受巨大的痛苦而微微顫抖。
“啊！”
陸芷菱嚇得驚叫着衝上前，驚慌失措地要伸出手，但慌亂間又不知能做甚麼，頗爲心酸。
“沒事，爺爺……還死不了。”
擦去嘴角的血跡，陸振國倔強地擺擺手，但因劇痛而微微顫抖的肢體已經出賣了他。
這個老人，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當然，這點蠱毒在金剛境的高手面前，還是不夠看的。
“黃老，麻煩你去找一套銀針過來，要最好的。”唐毅忽然扭頭對黃秉亮說道。
“……好。”
事已至此，黃秉亮也沒有多說甚麼，只是輕嘆着轉身出門。
“老爺子，你忍着點。”說話間，唐毅將老人扶起，兩指在胸腹、肩腿等地連拍數下，罡氣入體，逐一將蠱毒封住。
“啊！”
下一刻，陸振國就忍不住痛哼一聲，七竅有血絲滲出，劇痛之下，面容有些扭曲可怖。
“唐毅，你快住手！”
看到爺爺這個樣子，陸芷菱頓時就慌了，上前扯住唐毅的手臂，驚叫道：“你根本不會看病，會害死爺爺的！”
“放手。”唐毅瞪眼道。
旁邊的陸振國也想開口喝退孫女，但劇痛之下，只能發出幾聲嘶啞的破音，落在陸芷菱眼裏，更是成了呼救之意。
“混蛋，你放手啊！”
望着爺爺的痛苦慘狀，陸芷菱氣急敗壞，還帶上了一絲哭腔，衝着唐毅又打又砸，但她力氣不大，只能撓癢癢。
“呦呵，在看病嗎？”
就在這時，隨即一把聲音冷笑道。
陸芷菱下意識扭頭，看到右手打着繃帶的張東傑站在病房門口，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名目光陰冷、頜下留着一撮山羊鬚的乾瘦中年男子。
張東傑！
陸芷菱氣得咬牙切齒，爺爺的蠱毒，八成就是這傢伙搞的鬼！
死瘸子，你等着。
如毒蛇般怨毒的目光掃了唐毅一眼，張東傑陰着臉走到陸芷菱身邊，壓低聲音道：“最後給你一個機會，離婚跟我，我有辦法救你爺爺。”
說這話的時候，張東傑心中無比得意。
就在剛纔，一直外在辦事的江大師回來了，並帶給他一個好消息，沒有的解藥，陸老頭今日必死無疑。
此外，舅舅那邊也有了消息，直言可以找機會弄死這個瘸子。
“你……你說真的？”陸芷菱一把抓住張東傑的手臂。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睹着爺爺的慘狀，已經令她無法冷靜思考了。
“當然，因爲……老爺子的毒就是我下的。”
張東傑陰陰一笑，指着旁邊的乾瘦中年人道：“解藥就在江大師手裏，只要你點頭答應，老爺子就能得救。”
“除此之外，還有這個死瘸子！”張東傑望着唐毅獰笑道：“過來跪下，讓老子砍掉兩隻爪子！”
卑鄙之極！
無恥之極！
望着張東傑得意的笑臉，陸芷菱很想抄起旁邊的椅子，把這張可惡的臉狠狠砸扁。
可惜，爺爺的命還捏在他手裏，只能妥協。
“我！”陸芷菱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我答應……”
“說甚麼呢？”
將陸振國身上要穴封住後，唐毅轉過身，很自然地摟上陸芷菱的小腰，淡聲道：“你就是江大師？”
唰！
聞言，一直低着頭的江大師微微抬頭，看到唐毅的第一眼，渾身一震、臉色劇變，不由自主地後退數步。
“張少，我還有事，先走了。”丟下一句，江大師扭頭就走。
“這……”
望着江大師落荒而逃的背影，張東傑還沒反應過來。
江大師一聲不吭的走了，張東傑的臉上還殘留着得意，僵在了那裏。
在陸芷菱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尷尬、羞愧、惱怒等情緒快速蔓延，張東傑只覺得臉面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火花四濺！
這次裝逼，失敗得無地自容！
“我草！”
最終，所有的情緒化作這一句髒話，張東傑拔腿追了出去。
他一走，爺爺就死定了！
“你別走！”陸芷菱大聲叫喊，滿臉焦急地要追出去，卻被唐毅牢牢抱住。
“你放開！”
啪！
怒罵聲中，氣在頭上的陸芷菱狠狠一巴掌扇在唐毅的左頰上，悲聲斥道：“混蛋，你非要害死爺爺才滿意嗎？！”
這一刻，陸芷菱是真的怒了，美眸幾乎要噴出火來，直接把唐毅當成了S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