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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黃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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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將軍喝了一口粗茶後說道,“我如今已經年及七十,如此年紀,早該看淡生死,不過我不想死,我的幼子尚在腹中,我想看到幼子成婚再死,我想再活二十載。”

何淵閣看了一眼李青山,心中甚是疑惑,他徹觀李青山,發現李青山早就斷了生機,怎麼可能還有生育能力?莫不是李青山所說的尚在腹中的幼子並不是李青山的?

當然,這只是何淵閣心中的疑惑,他不可能說出來,他笑着說道,“青山兄果然寶刀未老,佩服,佩服。我觀青山兄身體矯健,生龍活虎,再活二十載輕而易舉,無須向我請願。”

“非也,我身患心疾多年,心疾不發作時與常人無異,心疾發作便是九死一生。”李老將軍說道,“今年,我心疾發作頻繁,郎中說我活不到明年春日。”

“竟有此事?”何淵閣抓起李青山的手臂探脈,默然無語。

李青山看着何淵閣遲疑的面色,故作灑脫的說道,“讓淵閣兄爲我向天借命二十載難道是難事?若是難事,那我的心願便就作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李青山富貴一生,早該無甚遺憾。”

何淵閣收回手,經過探脈他發現李青山所言非虛,李青山確實患有心疾,並且確實活不過明天春日。

向天借命二十載對常人而言,無疑是天方夜譚,但對他何淵閣而言,雖然艱難卻還是能辦到。

何淵閣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到李青山面前,說道,“這是生機丹,數十載以來,我只尋獲了三枚,這一枚贈給你。”

“生機丹?”老人明景望着何淵閣手中的錦盒驚訝萬分的說道,“能讓人活足三百歲的生機丹?”

在中州或五州各地,修行之人活過兩百歲不是難事,逢盛世和平,普通人活過一百歲的例子也多不勝數。

“好人長命”這一說,中州自古就有,在七十年前,無相山上的那兩位神使曾讓世人在中州萬疆之地上選出十位大善人,並以這十位大善人爲榜樣,告誡世人多行善舉。而這十位大善人,兩位神使曾賜給他們各一枚生機丹,並說,服下生機丹,十位大善人便都能活足三百歲。

七十年來,皇朝的教化司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宣傳這件事,多行善舉、助人爲樂之事或許並沒有增多,但能讓人活足三百歲的生機丹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衆人望着何淵閣手中的錦盒吞嚥着口水,李青山顫抖着雙手從何淵閣手中接過錦盒,環視了一眼衆人,他感覺到衆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似乎並不友善,都在盯着他手中的錦盒。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此寶物,莫不要被這羣老匹夫搶了去。”李青山暗暗想道,“事不宜遲,趕緊喫掉,以絕後患。”

李青山立馬打開錦盒,抓起丹藥,送入嘴中,吞入腹中。

看到這一幕,何淵閣笑着說道,“我尋獲的生機丹自然比不上無相山上那兩位老人的生機丹,青山兄,你方纔吞食的生機丹只能讓你再活二十載,也就是說,二十年後的今日,你必死無疑。”

儘管不能活足三百歲讓李青山頗爲失望,但他還是心滿意足的說道,“無妨,能多活二十載便是我的心願,二十年後,我將死之時,我的幼子應該已經娶親生子,我此生無憾,多謝淵閣兄助我達成心願。”

“無需言謝。”何淵閣與李青山短暫凝視了片刻,然後望向衆人說道,“青山兄的心願已經達成,你們的心願呢?”

老人明景搶先說道,“我丘家書香傳家二十餘代,專注於仕途,專注於爲皇朝教化四方夷族,數百年來,功不可沒,皇朝也從未虧待過我丘家,我丘家之富貴享之不盡。奈何,我丘家人丁單薄,如今到了我孫兒那一代,就只有我孫兒丘聖哲一棵獨苗,傳承不易。再者,我那孫兒已經年方十四,整日無所事事,更是無心書香傳家,卻對修行求道之事極爲癡迷,成天妄想能成爲淵閣兄這樣的人上之人,讓我懊惱不已。”

何淵閣寬慰道,“癡迷修行求道並非是壞事。丘聖哲可有修行稟賦?”

丘明景搖了搖頭,“去年我帶他去天樞閣檢查過,天樞閣的教習說他並不具有修行稟賦。”

何淵閣頗爲惋惜的說道,“沒有修行稟賦,那便不能修行。”

丘明景說道,“我唯一的孫兒癡迷修行求道,卻苦於並不具有修行稟賦,我想幫我的孫兒達成心願,這就是我心願,淵閣兄能否幫我達成?”

“稟受於天,生來具有。”何淵閣嘆息了一聲,說道,“那便是說稟賦天定,人力不可改變,所以,明景兄,你這個心願我無法幫你達成。抱歉。”

丘明景並不死心,繼續說道,“傳聞,渤海之上有黃泉通道,直抵地府,而地府之中有一種奇物,名爲黃泉果,得之,食之,便能脫胎換骨,改變修行稟賦。”

這則傳聞何淵閣也曾聽過,但他卻從未當過真,他說道,“這畢竟只是一則傳聞,沒有事實依據,當不得真。我修行求道五十載,還從未聽聞改變過修行稟賦的實例。”

“怎麼沒有事實依據?”丘明景說道,“相傳,四百年前的西樓皇朝,有一位皇子,雖然能修行,修行稟賦卻極差。爲了改變修行稟賦,他去到了渤海上,耗時十餘載,最終找到了地府,並找到了黃泉果,以此改變了修行稟賦,短短數年間,修爲境界大增,一躍成爲諸多皇子中最厲害的人物,也因此才被當時西樓皇朝的皇帝立爲太子。不過,我朝春秋盛世的開國君主聞人詡堯不費一兵一卒入了天照之門,覆滅了西樓,易國號爲春秋,所以,那位太子最終沒能登臨帝位、統御中州。”

何淵閣說道,“這也只是傳聞。”

“罷了。”丘明景的面色變得有些不悅,“既然我的心願淵閣兄無法達成,那便作罷。”

何淵閣並沒有不悅,他是修行之人、人上之人,可以就此拂袖離開,可是他不想這麼做,他是重情重義之人,也是重承諾之人,他重昔日的同窗之情,更重昔日他對諸多同窗許下的承諾。

“明景兄,既然這是你的心願,那便等我在天樞閣安定之後,就爲你的孫兒丘聖哲去一趟渤海,若傳聞是真的,我也有機緣找到傳聞中的黃泉果,那就贈於你。”

丘明景的面色這才恢復正常,抱拳對何淵閣行了一禮,笑着說道,“那就先謝過淵閣兄了。”

何淵閣點了點頭,又對餘下的衆人說道,“你們的心願呢?”

老人元浩站起身來說道,“我斗膽向淵閣兄求一物。”

何淵閣問道,“何物?”

元浩說道,“血棲。”

“血棲?”何淵閣苦笑一聲,說道,“不知元浩兄所求血棲,是因爲女人,還是因爲財富?”

奇花血棲,少有人不知。在中州世間,血棲乃是象徵愛情之聖物。傳聞中,用一株血棲便可以俘獲任何一個女子的芳心。

“我如今已是一把老骨頭,要女人又有何用?再者,我元氏乃是江南地的名門望族,最不缺的就是財富。”元浩在兩個俊美男童的攙扶下坐下,“我此一生沒有別的愛好,獨愛收藏奇花異草,如今,我已經是年邁將死之人,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從未見過奇花血棲,若臨死之前都未能如願,我想我將死不冪目,血棲已然成爲我的心結魔障,懇請淵閣兄成全。”

何淵閣面露難色,望着元浩說道,“我沒有血棲。”

“你可以去找。我這一生曾耗時三十載去尋找血棲,卻未能如願。”元浩滿臉遺憾的說道,“而你淵閣兄是人上之人,手段想必通天徹地,應該不難找到。”

“元浩兄,血棲在中州只是一個傳說。”何淵閣極爲無奈的說道,“傳聞,三千年前,一年寒冬,渤海冰封百里,正是那一年渤海百里冰面上開滿了血棲。而中州最後一次出現血棲是在六十九年前,在咋們江南地一個叫依水郡的地方。那年不知是歲末還是初春,一棵白梅之下盛開了一株血棲。那一株血棲被水合氏發現並上貢給皇室,原本在中州萬疆之地上如微塵一般的水合氏因此而崛起。就因那一株血棲,聞人皇室詔書天下,只要日月在輪轉,水合氏便可享永世之富貴。更有甚的是,皇帝陛下用那一株血棲俘獲了無相山聖女的芳心……”

何淵閣的話並沒有說完,便就突兀的停了下來,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何淵閣伸手捂向自己的胸口,儒雅的面龐上在這一瞬之間佈滿了痛苦難堪,連嘴都張不了。

窒息,壓抑的窒息,這是S意,高如何淵閣都無法抵擋的S意。

這無盡的S意在短暫之間湧入何淵閣的身體裏,他的胸腹、四肢、頭顱,在這短暫之間彷彿就要炸開,苦不堪言。

何淵閣舉目,艱難的環顧四周,他想看看到底是誰釋放出了這道連他都無法抵擋的S意。而他舉目之下,整座茶舍滿座的都是他的昔日同窗,只有店家崔老二,還有那位正趴在茶桌上看似熟睡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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