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樣的人,卻讓季平舟棄若敝履。
裴簡呼吸一滯,車廂內靜的可怕,他僵硬地轉過頭去看季平舟,一字一句問:“那不是……”
季平舟眨了下眼,“禾箏。”
“她……怎麼……”
方禾箏怎麼可能這個時間在外面飆車,她應該坐在商園的家裏,等着季平舟回家,給他準備明天的早餐和衣服,精緻到一枚胸針都要備上,這纔是方禾箏。
裴簡揉了揉眼,“我沒有看錯吧?”
季平舟比任何人都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可站在人行道的紅燈下,抱着頭盔,黑衣長褲,對着交警嬉皮笑臉的人不正是方禾箏嗎?
沒猶豫太久,季平舟輕輕開口,“小簡,路邊停車,把太太帶回去。”
裴簡跟着季平舟這些年,很少聽到他這樣不耐煩的語氣,似乎開車過去,將違反交通規則的方禾箏帶回來,是一件讓他臉上無光的事。
而事實的確如此,但凡有別的選擇,他都不會管她。
裴簡便親眼見過。
季家三小姐當着季平舟的面打過禾箏一巴掌,罵她是個下作東西,一個狐狸精生的也想當季家的女主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對此行爲,季平舟沒有作爲,只是嫌她們吵,還告誡方禾箏對他的三姐,能忍則忍。
種種種種,這些年還有很多次,但每一次禾箏都忍了下來,面對季平舟,她永遠只會乖乖點頭稱好,都聽他的。
所以一旦她不那麼乖了。
季平舟便無法忍受。
他眨着眼,凝着車外,音色沒有任何溫度,聽語氣,早已不是不高興那麼簡單了,“不用跟她廢話那麼多,直接帶過來,省的丟人現眼。”
裴簡嚥了咽口水,“好的。”
將禾箏帶上車,她大概是要捱罵的,她捱罵的次數不少,但大多是季平舟的姐姐妹妹們對她的打罵。
季平舟唯一一次對她惱怒是某次喝醉了,脖子上沾着別的女人的口紅印,醉意朦朧間,他捧着她的下巴,胡亂親吻着她的臉蛋,問她是不是生氣了。
她說沒有,只是擔心季先生的身體而已。
這麼一句話倒叫季平舟生氣了,奮力將她推開,那次禾箏沒站穩,腦袋撞到了櫃角,血整整流了半張臉,疤痕直到現在都還在。
儘管如此,好脾氣的她在面對季平舟時仍然說:“沒關係,我知道季先生不是有意的,是我自己沒有站穩,給大家添麻煩了。”
後來她再受傷,再流淚,都不會讓季平舟看到,縱使他看到了,也只當她是在裝可憐。
如同現在。
她用離婚做藉口,不過是想要一筆零花錢,這樣的手段,只會讓季平舟更加厭惡,他微垂眼瞼,目光隨着裴簡的背影在走。
他走到方禾箏面前,畢恭畢敬地說了甚麼,旋即轉過身,看向車旁,大概是在勸她乖乖聽話回去。
藉着夜色。
禾箏仰眸看去,淡淡的茶色車窗和昏暗街景燈光模糊了她的臉,也模糊着車內季平舟的容顏,只能依稀看到一個輪廓,但他們彼此都清楚,對方一定在看着自己。
“回去麼?”
她淡着聲問。
裴簡點了下頭,“先生還在等你。”
“告訴他,”方禾箏有一下沒一下的撥着頭盔上的收縮繩,“我不會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