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果
第六章 結果
涼秋一把鼻涕一把淚,簡直聞着傷心,聽者落淚,衆人聽她說話也猜出了幾分緣由,沒兩下就議論開來,小女孩孤身一人,哭得悽慘,說的話卻是句句誅心,村裏老一輩的人都是眼淚花花的,視線投向涼老太和孫元一家。
涼老太此時是恨不得立刻找個縫鑽進去,她簡直沒臉見人了,心裏恨得要死,更是恨不得將涼秋扔進糞坑裏淹死。
姍姍來遲的涼外公正好聽到這些,也是面如土色,甩手給了老伴兒一巴掌,恨恨瞪了一眼,拖着將人領回去了。
孫元沒想到事情會突然來這樣一個神轉折,涼家兩位老人離開後,他頓時臉都白了。
心裏也不免抱怨起涼蓉來,若不是她太操之過急,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涼秋沒有大哭大鬧,只是這樣沉默的哭泣更讓人心疼。
她還沒再開口,孫元就坐不住了,“涼秋,姨夫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大姨和表哥也就是嘴巴臭了些,哪有你說的那麼壞,都是一家人,你那房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願意,誰也拿不走不是?”
涼秋朝他看了一眼,冷哼道:“這話說的好聽,我就不信大姨那麼大陣仗,你就一點也不知情?自古以來這娶妻的聘禮大多都是父母相幫,可我既不是表哥的爹也不是表哥的媽,怎麼就輪到我給他置辦這些呢?你問問在場鄉親有誰聽說過這個理嗎?”
孫元心裏氣得要死,直罵涼蓉沒腦子,同時也怪剛纔涼老太的沒事找事,他還想再勸解一下,可涼秋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只見她淚眼婆娑看着衆人哭訴道:“從小我就沒有父親,母親也在我幾歲的時候撒手人寰了,我甚麼也沒有,就只有母親留給我的這間老房子,雖然不是甚麼好房子,可有我和母親的回憶啊,我要支撐自己上學,還要自費大城市的各種花銷,我那麼努力,那麼拼命,我也是個人,我也會累啊!這房子便是我唯一的安心之所了,可現在連這個我也要失去了,大姨外婆他們都說得好,一家人?呵!可他們做出來的事呢?是要誠心逼死我啊!好,乾脆今天就請在場各位做個見證,我就一頭撞死在這,也好全了大姨的心意!”
“嘖嘖嘖,看不出來啊,這孫元一家這些年表面功夫可做的真好!”
“要不然有句話老話怎麼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唉,孫元這小子,這事做的不地道啊!看看這都鬧到逼死人了!像甚麼話!”
“……”
涼蓉被這突然一出打的措手不及,嚇得立馬大叫:“涼秋,這玩笑可開不得啊!大姨甚麼時候要逼死你了,你這孩子不能這麼想啊!”
她到底只是想要房子而已,可沒打算真弄出甚麼人命來啊,明明平時這侄女都是忍氣吞聲的,今天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擠兌人的方法?這一出她可是萬萬沒有料到!
莫說涼秋是不是真的撞死在這了,今天這事一過,村裏的風言風語肯定跟颳大風似的,還不說他們一家人薄情寡義奪人錢財逼死人嗎?國棟今後也甭想找好媳婦了,誰還願意嫁給他啊?
孫元也是兩眼發黑,他孫家祖祖輩輩的名聲就在他手裏給敗了,心裏更是悔不當初,若不是他心有貪念,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久久不出面的村長總算願意走出來了,他臉色不是很好,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事總歸是給村裏丟人了,他能有好臉色纔怪!
“孫元我和你父親他們也是老一輩的熟人了,你父親走得早,你這小子怎的就如此糊塗?你是個男人,別成天被你婆娘牽着鼻子走,女人都是見識短的,看看你現在弄成個甚麼樣子?涼秋這丫頭也是我們大家看着長大的,是個明事理的,你這個做姨夫的只要好好道個歉,相信她會原諒你的。”
村長嘴裏含着菸袋,說話間還時不時吐着圈圈,黝黑的皮膚讓人辨不清神色,不過話裏話外暗示着大事化小,將一切事都推給涼蓉一個女人。
村長李祥的真實性情涼秋上輩子就深有體會,說好聽的就是大男子主義,說難聽點就是頑固派封建思想,跟這種人說得再多都沒用。
眼下這時候他出來,無非就是見人越來越多,怕以後壞了村子的名聲纔不得不出來的。
涼秋要的本來也不多,今天這事她就是想要李祥做一個見證而已,以後大姨一家還想要算計她的東西,有了今天這事,恐怕都要掂量掂量了。
有了村長的調節,這事很快就算結尾了,大姨一家灰溜溜給她道了歉,也不敢再霸佔她的房子。
不過那心裏有沒有另外的算計可就不好說了,涼秋也裝作沒看出那些小心思,她都不在意了,因爲很快她就會將房子賣出,到時候大姨他們要扯也根本是無用功。
回到只有她一人的老房子,這一晚涼秋睡得格外的不安穩,迷迷糊糊間她又夢到了那不願想起的過去……
封閉的地下病房,顧言一臉蒼白的躺在那裏,整個人沒有生氣,彷彿就是一具傀儡。
“你說你爲甚麼就是那麼犟呢?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這麼不愛惜自己,我會心疼的!”她坐在病牀前爲顧言拉了拉被子,一副語重心長說道。
“咳咳……”病牀上顧言臉色難看,他瞪大了眼,灰白的臉色似乎因氣急了而有過一瞬急劇的漲紅,“你……涼秋!”因咳嗽而晃動的胸膛極速顛簸着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子。
這樣的顧言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她眼前,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情很差,只想更加將顧言禁錮在她身邊。
“顧言,我就不明白了,跟我在一起有甚麼不好?你想要甚麼難道我還不能幫你嗎?”
聞言,顧言呼吸急劇,額頭青筋已經暴起,好似忍耐到了極點,可半晌他又緩了緩,像是絕望般閉上了眼,“你不懂,我已經完了……”
這樣的顧言讓她急躁,她迫切想要抓住點甚麼,“甚麼我不懂?!你到底還要我怎麼做!怎麼做你纔會看到我喜歡你?不,是愛你!”
她就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吶喊,可顧言卻始終如一的沉默,神情是說不出的厭倦。
“顧言!”她死死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只需要她再使點勁兒,這個人就會死在她手裏了,死在她手裏?!不……
涼秋猛的從牀上坐起,四周一片黑暗,此時天還沒有亮,她捂住了臉,發現自己是滿頭大汗,渾身也是冰涼一片,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前世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有過那個想法的,但每每她都剋制住了自己,可剛纔的夢裏她已經掐住了顧言的脖子,她甚至覺得她似乎是真的想要那麼做的,可那不是她!她不是那樣的,她不會那樣對顧言纔對!可是爲甚麼?
窗外吹進來一絲冷風,絲絲寒意滑遍她全身,讓她冷不丁的驚醒,前世的一切好像是夢一樣浮現在她眼前,似乎只要她一不小心,她就會再次陷入夢境,辨不清方向,再次執念難除。
噩夢驚醒後,她甚至懷疑她究竟是不是重生了,可那早已植入骨髓的痛卻讓她真實認識到她確實有了重來的機會。
沒了睡意,涼秋在網上對比了好幾家中介公司,考慮了三個,最後才敲定其中一個比較靠譜的。
果然對方也沒讓她失望,很快就找到了買家,短短一天裏她就敲定了所有,說來是雷厲風行也不爲過。
不到一百多平方的兩室一廳套間不比市裏,雜七雜八扣下來,她真正到手的錢其實只有五十萬不到。
不想在村子裏久留,她早早就訂了回學校的車票,再回頭看了看這個已經不屬於她的房子,她想這只是暫時的,有一天她一定會將它贖回來的,眼底閃過堅定的光,然後她拖着行李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