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害怕
她自認爲腦袋靈活,邏輯思維縝密,而此時此刻,鼻尖縈繞的血腥味侵蝕五臟六腑,直接讓腦袋宕了機。
她的六一,幾個小時前還活蹦亂跳,撲到她懷裏求抱抱……
“噠噠噠……”
血還在不斷下墜,地板上形成了一大灘,黑夜裏的家只能見陳設輪廓,門外是陰森森的漆黑。
元歡心定睛看去,彷彿在那黑幕裏,有一雙嗜血的眼,正虎視眈眈的注視着她。
後背已是冷汗淋漓,因爲害怕,手腳不自覺的顫抖着。
“篤篤篤。”
就在這時,敲擊聲如一把利刃狠狠斬斷了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啊——”
又是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門外左辰奕焦急的拍着門板:“歡心,開門!怎麼了?”
她縮成了一團,緊張得幾乎崩潰。
歇斯底里的吼出最大音量後,這才聽清,是左辰奕在捶她家的門。
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一抹曙光,她猛地站起來,直奔光源,如風疾馳過去。
“辰奕!”
手忙腳亂的拉開門,看到一張熟悉溫潤的臉,霎時所有防備泄了氣,眼淚奪眶而出。
“歡心,你到底怎麼了?”左辰奕擔憂的抓着她肩膀,在他印象裏,元歡心天不怕地不怕,很少掉過眼淚。
“六一被人S了!”
提起六一,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左辰奕心疼,指腹拭去了她眼角斷線的珠子,今年已經二十五歲的元歡心,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也難怪,六一是她重要的家人,她一直寵溺它,當它是兒子。
“別哭了,沒事。”左辰奕摟着她在懷裏,大手一下一下的順着她背脊安慰。
她瘦弱的身板埋在他厚實的胸膛,讓人忍不住想要拼盡全力保護。
低聲啜泣在公寓樓的走廊裏格外清晰,越痕走出電梯便看到元歡心身子一顫一顫的埋在男人懷裏。
他冷哼了聲,敢情她腳底抹油是焦急的回來見她男人!
兩人聽到動靜,扭頭看去,元歡心抹着眼淚,小嘴癟成了一條下括弧,不悅道:“你來幹甚麼?”
越痕看着她臉上的晶瑩,眼裏微不可查的一絲詫異,旋即,遞出手裏的手稿,“你落下東西了。”
元歡心的目光定在他手裏的底稿上, 朦朧淚眼裏存着幾分狐疑怵惕,“你真的是來送底稿的?”
“……”
越痕緘默,他能說是擔心她被人宰了當包子餡,所以讓康卓調查出地址後來看一看?
瞧他不吭氣,元歡心火氣攻心,近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衣領,“爲了戒指,你甚麼也幹得出來,S了我的六一,你賠給我!”
對上她腥紅的眼,越痕訝異不已,“六一怎麼了?”
“少裝蒜,不是你害死六一,那天要不是我醒得快,六一早就被你解剖了!”元歡心仇恨燒光了理智,一心想要爲六一報仇。
越痕冷峻的面容微沉,扼住她柔弱無骨的手腕,“你講點道理,我哪有通天的本事,你在家還能把你的狗S了?是S人犯李思權,你有沒有點腦子?”
“轟——”
元歡心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沒錯,是李思權。
他找上門來了。
“我說過你現在是他眼中的獵物,住在越家是最好的選擇,你呢!留了張紙條就跑,嫌命長?”越痕莫名的怒火,猶如訓斥自家叛逆的女兒。
“要不是你未婚妻一家,不分青紅皁白就罵人,我至於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左辰奕似乎明白了甚麼不得了的東西,“你們甚麼關係?”
“債主!” 元歡心脫口而出,轉身扎進了屋子裏。
三人着手將死去的六一放在地上,它死得毫無掙扎性,直接被人一刀割喉。
“手法很嫺熟。”越痕蹲下身,修長的指骨查看六一的傷口,沉重道:“應該是李思權沒錯。”
“辰奕,你能不能查一查,他是怎麼下手的?”元歡心不得不懷疑,自己真成了李思權的活靶子,S六一大概是起敲山震虎的作用。
一想到自己家裏,不知道甚麼時候,悄無聲息的潛進一個人就毛骨悚然。
這次是六一,下次呢?
大概她死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死的吧?
“好,你等我會兒。”
左辰奕撥通了電話走到客廳,元歡心坐在地上,一遍遍的捋着六一柔軟的毛,它已經死去一個多小時,身體逐漸冰涼。
她斂着眼,心情跌入谷底。
“老實說,真不是你爲了取戒指?”她手滑下,搭在了六一的肚子上。9.9克拉的戒指,價值百萬,和一條狗的價格比起來,實在是天壤之別。
“我說了,不是!”
越痕加重了語調,左辰奕去而又返,“已經報警立案,等十分鐘,同事會把小區的監控錄像發送到我郵箱。”
“辰奕,謝謝你。”元歡心抽了抽鼻子,當時嚇破了膽,唯一想到的就是左辰奕了。
畢竟他是刑偵警,又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是她人脈中感覺最可靠的人。
“說甚麼呢,傻丫頭。”左辰奕垂下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發,“要不要告訴師傅,或者你跟師傅住,量嫌疑犯膽大包天也不敢動手!”
“不了。”
元歡心眼底湧出一絲疼痛,“別讓他老人家擔心了,你別告訴我爸。”
“嗯。”
左辰奕默默嘆了口氣,元歡心的父母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就離異了,雖然把元歡心寵成手中寶。她卻一點大小姐的脾氣都沒有,堅強獨立的活着。或許是耳暈目染,打小了解刑事案件,寫推理懸疑類小說天賦異稟,如今已經是炙手可熱的作家。
這樣的元歡心,從頭到腳都是閃光點。
“叮咚。”
一聲鈴響,將三人從悲傷的泥沼中拉出來。
“過來看看。”左辰奕到了書房,登錄郵箱,打開了監控錄像。
元歡心湊近腦袋,仔細的盯着屏幕,攝像頭覆蓋的面積包括進小區的路,公寓樓下的大廳,還有電梯裏,她所居住的26樓過道。
“你還記得李思權長甚麼樣嗎?”她目不斜視的看着錄像,問的是身後佇立的越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