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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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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沒事吧?!”靈書即刻上前來攙住她倒退的身子,莊成雙搖頭,神色頗爲慌亂,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模樣。

  短短一瞬,接連兩個落水,衆人都有些愣。

  耳畔傳來驚呼的救命聲,莊玉玲此刻已經站在巨輪上,大喊着快救人,莊家的侍從們頓時亂了手腳,一個個跳下船,撲騰着去救莊玉容。

  秦墨天眉頭微皺,忽地縱身躍下,足尖輕點水面,提起水裏掙扎的莊玉容的衣領便將她撈到了巨輪的甲板上,繼而禮節性收回手。

  湖水冰冷,莊玉容被凍得雙脣發紫,縮在甲板上瑟瑟發抖。

  而另一方,宛瑩也已經被莊家的侍從救上了畫舫,秦墨朗揚手道:“都愣着幹甚麼,還不快去給玉容小姐拿件披風,送上熱茶驅寒!”

  丫鬟們忙應是,秦墨天解下身上的披風搭在莊玉容的肩上,吩咐道:“回程吧,莫讓玉容小姐生了病。”

  這短短的折騰間,莊成雙已經從畫舫上了巨輪,巨輪上除了幾個皇子還有幾位王孫公子,均以秦墨天馬首是瞻。

  當今明明夏皇朝明面上分作兩派,太子一派和齊王一派,這兩派明裏暗裏鬥得如火如荼,卻也不見明夏皇打壓齊王黨,想來這位明夏皇真的深諳權衡之術。

  幾位皇子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溜過,她面色青白地走到莊玉容面前,低聲道歉:“三妹,都是二姐的錯,如果二姐不下意識地躲開,興許你就不會落水了,不過三妹你放心,倘若有下次,就算二姐自己落水,也會好好保護你的。”

  秦墨朗:“……”

  爲何他聽着這話,總覺得格外假惺惺,這個莊家二小姐甚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懦弱了?

  莊玉容一張臉青白交錯,一是被冷的,二是被莊成雙氣的,她想破口大罵,卻礙於皇子們在場不好發作,只能生生忍着,反駁道:“二姐,分明就是你故意推我下水的。”

  “三妹這話從何說起?”莊成雙霎時臉色變得蒼白,受傷地凝視着她,“你我血脈相連,湖水如此寒冷,我做姐姐的怎捨得讓妹妹跌入其中,妹妹可冤枉我了。”

  說着眼眶裏竟瑩瑩噙了淚光,那眼淚在眼睛裏打着旋兒,卻被她用力地剋制着,欲要流出卻始終沒有溢下,那強忍的模樣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讓人看着不忍。

  “被自己的親妹妹如此誤會,只怪我這五年不在你們身邊,纔會淡了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莊成雙輕手抹去眼角的淚花,握緊拳頭,獨自走到船頭,避開衆人的視線,暗暗抹淚。

  水聲悽悽,女子單薄的身影倒映在嶙峋的波光裏,竟是那般地惹人憐惜。

  剛剛分明是莊玉容自己站不穩,最後她竟給莊成雙安了個推她下水的罪名,嘖嘖嘖。

  各家公子們倒是難得見了這麼精彩的一出,只是不好說甚麼,各有心思。

  莊玉玲攏了攏莊玉容身上的披風,對秦墨天溫言行謝禮道:“謝齊王出手搭救舍妹,舍妹落水,受了驚嚇,胡言亂語了幾句,還請各位殿下不要見怪。”

  秦墨朗一掀衣簾坐了下來,無所謂地擺手:“小事而已,玉玲小姐不必上心。”

  話落,他又命人去弄了個火盆來:“玉容小姐身嬌體貴,這副模樣若是被莊國公見了,指不定怎麼心疼呢,還是不要生病了好。”

  “謝謝七殿下。”莊玉容道了謝,低頭遮去眼裏的狠戾,這一局是她輸了,但遲早要扳回來,莊成雙,你給我等着,你讓我當衆出醜,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湖面波光粼粼,巨輪即將靠岸,七殿下身邊的侍從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甚麼,只見秦墨朗朝湖岸邊望去,咦了聲道:“岸邊那人還真是四哥的貼身侍從啊,他不好好守在皇兄身邊,跑到這裏來幹甚麼,莫不是四哥就在附近?”

  “四弟不是在景山別院養身嗎,他的侍從怎麼會在這裏?”秦墨天搖頭,“他身子不好,這個時候應該還窩在別院擁裘圍爐纔是。”

  巨輪剛靠岸的時候,秦墨亭便飛身躍到了岸上,回頭笑說:“四哥還未娶妃呢,聽說賢妃娘娘最近有意爲四哥納妃,也許四哥也有此想法,於是想着早些回來巧遇美人呢!”

  “九弟,編排四弟的話你也敢胡說,管好你自己這張嘴吧。”秦墨天橫了他一眼。

  秦墨亭當即就癟了下來,裝出一副認錯的態度:“是,齊王兄,我知錯了。”

  莊家的馬車停在橋岸上,幾個姐妹上了馬車,車簾微掀,茫茫湖面水波嶙峋,衆位王孫公子也都紛紛踏上了自家的馬車,追隨在秦墨天之後。

  陽光微晞,今日難得天晴,金陵城寬闊的大道皆是漫天的叫賣聲,熱鬧非凡。

  馬車路過鑼市街的時候,車輪忽地咯噔了下,馬車被迫停了下來,不遠處傳來鼎沸的喧譁聲,莊成雙掀開車簾,朝外望去:“靈書,怎麼回事?”

  “回小姐,前方有人在施粥,這條路已經被受助的難民堵死了,馬車根本過不去。”

  莊成雙眉頭微擰,踏着腳蹬走下馬車:“既然如此,我們便走路回去吧。”

  “小姐不可啊,難民兇狠,唯恐會傷到小姐的。”靈書攔在莊成雙身前,“小姐,我們還是繞路走吧,大小姐她們已經離開了。”

  前方人潮洶湧,衣衫襤褸的難民們排隊等着領粥,老弱婦孺皆有,莊成雙還未邁出腳步,排在列隊中的一個小男孩忽地被一名穿着破布衣衫的彪悍男子一腳踢開。

  小男孩身體單薄,被彪悍男子一腳踢出老遠,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也不知道傷到哪裏了,趴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就連他接粥的碗都碎得七零八落。

  莊成雙快步跑過去,也不顧孩子身上的髒污,將孩子扶起,平放在地。孩子身上有些擦傷,閉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靈書,去取些水來。”莊成雙吩咐,頓了頓,又改口道:“去取些稀粥來。”

  靈書剛離開,頭上便覆下一片陰影,莊成雙抬頭望去,秦墨朗正怒氣衝衝地立在她的面前,他雙手叉腰,憤怒地盯着她的臉,彷彿是見了三世仇人。

  “莊成雙,今日遊湖相遇是個意外,如今你還敢出現在本殿下的面前,是不是不怕死啊?”他抖着長腿,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模樣。

  “我現在沒心思跟七殿下爭論這些。”靈書已經取了稀粥過來,她按住孩子的人中,不多時,孩子猛地咳嗽了幾聲,悠悠醒來。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莊成雙見孩子不說話,嘆了口氣,“你太餓了,來,先喝點稀粥,很快就好了。”

  孩子愣愣地盯着她不說話,莊成雙舀了白粥喂他,孩子沒有反抗,小口小口地將白粥喝下去,聽莊成雙道:“你身體虛弱纔會暈倒。”

  孩子喝完白粥,掙扎着從莊成雙的懷裏起來:“我叫楚雲逸,今年十一歲,落難至此,謝謝姐姐救我,姐姐今日之恩,來日我定當報答。”

  孩子的臉上髒兮兮的,可是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彷彿許下承諾般鄭重地凝視着莊成雙,惹得莊成雙不禁一笑。

  “我不是爲了你的報答才救你的,我這裏有些銀兩,你且拿着,買些喫的。”她把腰上的銀袋子遞到孩子的手上,“我能力有限,能做的不多,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她把孩子扶起來,孩子對她拱手道:“我所說的,就定然能做到,姐姐可否告知我姓名?”

  雖然莊成雙並沒有當回事,但是看着孩子真誠的眼神,卻不捨拒絕,她回道:“莊成雙。”

  “我記住了,今日一別,靜待他日再見。”孩子轉身離開,身影單薄,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小小的身影很快就融進人羣中消失不見了。

  莊成雙完全沒把這孩子的話當回事,她這纔有了心力來應付秦墨朗這個浪蕩公子。

  “一個小小的孩子,你竟然還認起真來了。”秦墨朗嗤笑道,越看這個女子越不順眼,“你害我被父皇責罰,說吧,你想怎麼贖罪?”

  “殿下忘了,我已經贖罪了,我救了殿下的性命。”人來人往的鑼市街上,莊成雙面色淡漠,“看來皇上把處理流民的任務交給殿下了,不過只是施施粥這麼簡單,恐怕不是解決流民生活的長久之計吧?”

  明明是個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令秦墨朗聞之惱怒,莊成雙所言,正中他當下的死穴。城中這麼多難民流散在各處,流言紛紛,早有人心有不滿,可是一時之間他卻想不到好的法子可以解決,偏生這個燙手山芋還是面前這個女子強行栽給他的。

  秦墨朗憤然道:“難道你還能有甚麼好的辦法?”

  “金陵城外的崇華山下有大片的空地,那裏土壤貧瘠,不適宜種植,已經荒廢了很多年,殿下何不就地建造民房爲這些流民遮風擋雨,如此既能將土地利用起來,也能大大地減少城中的流民數量,這樣,民怨也會逐漸弱下去的。”

  秦墨朗翻了個白眼,冷笑了聲:“父皇命我操辦此事,但卻分文未撥給本殿下,你要本殿下修建數百人所住的民房,可曾爲本殿下想過,本殿下哪裏來那麼多銀子?”

  何況他現在甚麼都不缺,就缺銀子。

  “你是一國皇子,你想要銀子還需要發愁嗎?”莊成雙口氣涼涼地說,她上下打量着秦墨朗,忽地彎起了脣角,“如果我幫殿下弄到銀子,殿下怎麼報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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