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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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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一個穿月白長袍的青年男子出現在如意樓門口,他的身形頎長,面龐微圓,進門時稍稍抬頭,露出一雙瑩潤有神的鳳眸。他首先看向的是謝蔚然,“二郎,你在這裏?”

  “大哥。”

  謝大公子點點頭,“我要往回走,你——張侍衛?”他接着抬頭,看見了在樓梯旁站着的素衣少女。謝大公子頓時有些晃神,猶疑間,對面的少女已朝他溫婉的笑笑,用柔和的聲線開口。

  “我有事向大公子請教,還請上樓來。”

  二樓角落的上房,房門緊閉,張可遊同謝蔚然守在門口。房內,付欣與謝大公子相對而坐。付欣倒了一杯茶,方道,“小蘭,把你剛纔聽到的話,同大公子說一遍。”

  “哦。”小蘭懵懂的看眼謝大公子,清了清嗓子,便將剛纔同付欣一起聽到的諸如“沆瀣一氣……上樑不正下樑歪”之類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可惜她記住的只是詞句,而非語氣,因此這一番話說出來,不像告誡,倒像是開玩笑。

  謝大公子神色卻已嚴肅起來,他聽一旁的小丫鬟說完後,忙起身對着付欣躬身一禮,“舍弟年幼不懂事,多謝豫章殿下提醒。”

  付欣不由笑起來,“大公子請坐吧,我哪裏是提醒,不過是看不慣謝二的言行,又無法罰他,恰巧知道了謝二的過錯,所以想告訴您,好讓太傅知道,再嚴懲一二的。”

  “無論殿下是何緣由,此番舉動,卻是救了二郎一命,謝家不勝感激。”

  “歪打正着,倒也不錯。大公子,話既說完,先走一步。”

  等離開時,張可遊尋了空隙,,忙躬身一禮,“方纔屬下護主不利,求殿下責罰。”

  “不必,”付欣上了馬車,還是有些哭笑不得,“我也沒想到,”其實也不算甚麼大事,最多,被人認出來有些丟臉罷了。“你把我吩咐你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是。”

  下午到了長公主府,付欣被領到住處放東西后,才被管事的秦姑姑絮絮告知,長公主昨天出門拜佛去了。

  “拜佛?是天竺來的神佛嗎?”

  “應該是,昨天有一位女尼拜訪殿下,學問很深,殿下很喜歡,便一時決定要去了。臨走時囑咐奴婢佈置好屋子,等殿下您過來。”

  “那這幾天就有勞秦姑姑了。對了,有件事,我想給阿姐去封信,我這幾天沒空,又覺得有些不妥當,想請阿姐替我也請一尊佛像回來。”

  “好,您只管寫,我立刻派人送去。”

  付欣寫完信,天便黑透了。

  一夜好眠。

  翌日,付欣照着原來的計劃在京裏各條街上閒逛,看到稀奇的花樣和首飾便買一些,其中有廣德公主求她買的,也有自己中意的。逛到下午的時候,還給三個婢女一人買了和田玉首飾。

  第三天逛街的時候,廣德公主需要的東西已經置辦齊了,付欣自覺看得差不多,於是嚐了另一家大酒樓的招牌菜後,便領着丫鬟們浩浩蕩蕩的回宮了。

  此時距離廣德公主成婚還有七天時間。

  付欣同廣德公主交清了東西,又叮囑幾句,便自顧回了自己的寢宮。回去時天色尚早,藍嬤嬤正在領一幫小丫頭炒油茶。將核桃仁,芝麻,綠豆,紅豆等混在一處,又放了麥粉,加了豆油,在大鍋裏翻幾下,便有香氣氤氳開來。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做油茶了?我還以爲到秋天了呢。”因油茶的主料是麥粉,現如今炒油茶多在秋天,麥子豐收磨成粉,做出的油茶最爲香醇。

  藍嬤嬤從小廚房裏出來,在小丫鬟的侍奉下洗了手,笑道,“昨天您不在,陛下賞賜了麥粉,說是新磨的,我覺着稀奇,就想着做一些,還有一些預備給您做些饅頭湯餅。”

  “新麥?”

  “是,我也不信呢,所以派人打聽了一番。說是有位負責農事的大人不知怎的,竟提前種出了春麥,量不多,但如今已經熟透了。陛下分了一些到後宮。來的時候還帶了些麥穗,殿下要不要看?”

  付欣忙點頭,那小丫頭便去廚房裏拿了藍嬤嬤所說的東西出來,付欣細看,就見那麥穗金燦燦的一串,看起來和尋常麥穗並無區別,用手摸一摸,麥粒鼓鼓的,麥芒則有些扎手。

  藍嬤嬤忙將麥穗收起來,“小心傷了手,這麥芒可鋒利着呢。”她將麥穗放到手裏,笑呵呵道,“說來也怪,這早熟的麥子就是不一樣,拿在手裏沉甸甸的,摸起來也硬挺得很,會不會是神物下凡啊。還有那位大人,能在仲春種出秋天才能成熟的小麥,可見有大神通,要不要問了名字,去拜一拜?”

  付欣頓時哭笑不得,“這個,看阿爹的意思吧。”

  “也對。”藍嬤嬤突然一拍腦袋,“殿下,我差點忘了,太后娘娘說晚上開宴會,要您回來了便過去。”

  於是一番兵荒馬亂。

  等付欣在藍嬤嬤的伺候下能出門時,險險到了時辰,她坐在小轎中很快被抬到了長樂宮,掀了轎簾,就見長樂宮中已經掛起了紅彤彤的燈籠,宮女們皆穿着新衣,站在門口喜氣盈盈的,幾個素日走來走去的太監也規矩的站在門口,見人便低頭問好。

  這倒好像,是過年和皇帝請安時纔有的排場。

  付欣在宮人指引下進去,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太后爽朗的笑聲和張夫人的說話聲,等到了殿內,果然,皇帝,張夫人和義和公主都已落了座,張夫人同太后說着甚麼,義和公主乖覺得在一旁剝核桃。而令付欣喫驚的是,太子也在。

  付欣急忙見了禮。

  太后接着便招手,“豫章?你可回來了,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付欣走到太后座位前方,端正的站着由她打量。

  “哎呦,這回你可是玩夠了,竟然出去了三天,氣色倒也不錯。快坐吧。”

  付欣坐了自己的位置,和義和公主正對面,在太子下首。

  太后喜滋滋的同付欣介紹,“我今天新得了麥粉,你阿爹又孝敬了我個廚子,便想着開一個小宴,我們一家好好聚聚。”

  “祖母考慮周到,只是我來遲了,還請祖母責罰。”

  “不遲,不遲,沒看飯都還沒上桌嘛,只是他們來得早。”

  皇帝卻笑道,“那也不成,做小輩的,整天往外跑,不罰怎麼行?正好桌子上有乾果,多剝幾盤,以作懲戒。”

  “是。”付欣依言,在桌子上挑了盤毛栗子。

  張夫人伺候着太后喝茶,笑吟吟道,“殿下向來喜歡待在宮中侍弄花草的,怎麼這次想着出去了。”

  “七姐託我辦些事,我也想出去玩兒,就出去了幾天。”

  這話一出,果然,太后的笑意淡下來,皇帝的眉頭微皺,便連一直當付欣不存在的太子也抬起頭,目光如釘子般射過來。

  張夫人笑得愈發情真意切,“廣德殿下大婚在即,不知道,託殿下辦的甚麼事啊?”

  付欣用指甲將一個毛栗子刮開,頭也不抬道,“七姐說她最近頭疼,怕是運道不好,所以託我給她請尊神像,驅一驅黴氣。”

  “黴氣?我聽說人的運道若不好,是天生的,合蓋改不了。便如廣德公主這般,怕是稍稍接近,便要、阻一阻福氣的。”最後一句話,將語調放到最低,簡直如氣若游絲一般。

  殿內一時沉寂。

  付欣頓時抬頭,不可置信道,“怎麼會?七姐是阿爹的女兒,阿爹是真龍天子,從一出生,命數便是上等,如何會阻人福氣?”付欣看向皇帝,“阿爹,難道書中寫的,做不得數?”

  皇帝挑眉,眼神微亮,“書中是聖人所言,自然作數。”

  “這就對嘛,我還特地請人問了問,說若是黴運當頭,運道不好,請些神佛庇佑,過段時間就好了。”

  太后問,“請的何人啊?”

  “白馬寺的僧人。我這幾天住在長姐的府上,聽長姐說起白馬寺,便想着去拜一拜,後來碰巧便問了。說起來,阿姐這回可請了一尊了不得的神佛。”

  太后眼睛也亮了,“有多了不得。”

  “嗯,這尊佛是最近從天竺傳來的,可救死扶傷,增福增壽,還能,福佑子嗣。據說是整座寺裏香火最旺盛的佛爺了,大名叫做,觀世音菩薩。”

  太后頓時拍手道,“還有這樣的功效啊,那倒是厲害。我要不要也去拜一拜?”這後一句話卻是對皇帝說的。

  皇帝聽着付欣的話,笑顏早已展開,他樂呵呵的道,“娘喜歡,請一尊到宮裏來就行了。唔,不單長樂宮要有,給阿福的東宮,義和,豫章的寢殿,三宮六院裏,還有,七娘的宮裏都請一座來拜拜。”皇帝看向付欣,叮囑道,“七娘那尊佛像讓下面的人送過去,她最近要出嫁,怕是很忙,你莫要打擾她,乖乖的待在宮裏,等大婚那天,好好地送送她。”

  “是。”付欣繼續剝着毛栗子,又道,“祖母,阿爹,我聽人說青雲觀也有個送福氣的神像,不若也請回來,左右這些神佛寬和,多請一座也不會打架,福氣卻會增加一層。”

  “好倒是好,就怕放不下。”

  皇帝大手一揮道,“左右是增福的事兒,大不了將宮殿擴一擴,只要娘心安就好。”

  太后一張臉頓時笑得如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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