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餘年一把甩開秦磊的手,語氣彷彿淬了冰,“秦磊,我早說過了,不會跟你結婚的!”
“你也別在這裏跟我演戲了,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偷走我的通知書?”
她舉起那張嶄新的錄取通知書,神情譏誚:“從前是我眼瞎,從今天起,我跟你沒有一點關係,你也別再來纏着我!”
“但你最好記住......”她眸中閃過刻骨的恨意,“善惡到頭終有報,做了壞事,總會有報應的!”
秦磊臉色驟變,還想伸手去拉她:“餘年,你聽我解釋......”
他話未說完,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院外傳來。
“秦知青、周知青在這裏嗎?”
衆人回頭,就見是村裏的支書餘春年過來了。
“我們接到羣衆舉報,”村支書嚴肅道,“秦磊涉嫌濫用職權冒領他人錄取通知書,周盈盈涉嫌冒名頂替上大學,你們趕緊跟我去村裏接受組織調查。”
周盈盈嘴脣一白,險些腿一軟摔在地上:“餘支書,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她慌忙抓住秦磊的手臂,拼命搖頭,“秦磊哥,你快跟餘支書解釋啊!我真的甚麼都不知道!”
秦磊額頭滲出冷汗,硬着頭皮解釋:“餘支書,不是您說的那樣,我只是不下心看錯了......”
“是不是誤會,調查清楚就知道。”餘支書板着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兩人沒有辦法,只能跟着村支書去了村委辦公室。
其他人立馬都跟上去看熱鬧,滿滿當當的院子瞬間空了下來。
餘年看着兩人的狼狽模樣,心中十分解氣,不枉她回村前去了村委會舉報,本以爲還要等一會兒,沒想到處理得這麼快。
“年年......”王淑芬憂心忡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餘年轉身,眼眶瞬間紅了,將通知書小心翼翼地遞到母親面前,語氣哽咽:“媽,你看,這是我的通知書,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王淑芬摸着錄取通知書,眼淚簌簌掉了下來,面上卻滿是苦澀:“可是......可是咱家哪有錢供你上大學啊......”
餘大山蹲在門檻上,狠狠吸了口旱菸,婺黑的臉上滿是愁苦:“年年,不是爹孃不讓你去,你也知道,你弟弟馬上要上初中,你小妹從小身體又不好......”
他粗糙的手抹了把臉,眼眶泛紅,“那大學在省城,路費、學費、生活費......就是掏空了家底,咱也拿不出那麼多錢啊......”
餘年當然知道家裏的難處,咬了咬牙,堅定道:“爹,媽,我不要家裏一分錢,離報到還有兩個月,我能掙夠去省城的路費!”
“就倆月,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可能掙這麼多錢!”王淑芬急了,苦口婆心勸道:“聽媽的,你乖乖嫁給秦同 志,他說了會給咱家三百塊的彩禮,有了這三百塊,你弟以後娶媳婦兒就不愁了,你妹妹也能去城裏看病......”
餘年如遭雷擊,沒想到父母竟然爲了三百塊,要自己放棄前途!
“媽!”她聲音發抖,“這可是我一輩子的前途!”
“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甚麼用?”餘大山突然悶聲喝道,“你看看村裏哪個姑娘不是安安分分嫁人?人家秦磊條件多好,願意娶你是你的福氣!”
餘年倒退兩步,看着父母熟悉又陌生的臉,知道自己不管說甚麼,都無法改變他們的愚昧。
“我不會嫁人。”她神情堅毅,將通知書緊緊貼在胸前,“就算是要走着去省城,我也一定要上大學!”
說完她不顧父親的怒吼,轉身衝進了自己房間。
房門重重關上,門外王淑芬的哭聲和餘大山的罵聲交織在一起,餘年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落下。
她本以爲可以跟父母分享上大學的喜悅,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擦乾眼淚,從牀底下拖出一個鐵皮盒子,裏面裝着她這些年偷偷攢下的十二塊八毛錢。
“不夠......這些遠遠還不夠......”
去省城的車票要十五塊,還有其他七七八八在路上的雜費,到了大學買一些日用品的開銷......
她皺眉盤算,想着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到足夠的錢。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前世縣裏集市上賣得十分紅火的碎布頭花。
那些頭花式樣漂亮,製作又不難,不正是一個賺錢的好法子。
餘年想到就幹,從抽屜裏翻出針線盒,又找了幾件穿不上的碎花舊衣裳,小心翼翼將布料剪成條狀。
藉着油燈的微光,她動作麻利地穿針引線,手指被扎出血珠也顧不上擦,將幾指寬的布條縫在皮筋上。
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十幾個色彩鮮豔的髮圈和頭花已經整整齊齊碼在木箱裏了。
看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餘年十分滿意,她顧不上休息,匆匆洗漱了一下,從廚房拿了幾個冷饃饃,就悄悄溜出了家門。
去縣城的路上,餘年十分興奮,看着籃子裏的頭花,憧憬着美好未來。
到了縣城,她小心翼翼在市集找了個隱蔽的位置,鋪開一塊白布,將自己的頭花都擺了上去。
很快,幾個買完菜的大姑娘被這些別緻的頭花吸引了過來。
“同 志,你這頭花怎麼賣的?”其中一個扎着麻花辮的姑娘問道。
“三毛一個,要是你買兩個我算你五毛!”餘年聲音爽利,雖然這輩子是第一次賣東西,但上一世她擺攤的經驗也不少。
“那我要兩個!”麻花辮姑娘也爽快,直接遞過去五毛錢,然後蹲下來喜滋滋挑選,“真好看,還比供銷社賣的便宜!”
兩個姑娘一人買走了兩個頭花,餘年一下就賺到了一塊錢。
她心裏樂開了花,這可是純利潤,除了手工成本,基本算純賺。
不到晌午,她又賣出去八個頭花,口袋裏已經有三塊錢,這可才幾個小時,都快趕上她大半個月的工分收入了。
她正小心翼翼將錢收進內袋,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好啊餘年!你竟敢投機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