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甚麼？！”——我不自主開始張開嘴巴。
胖老闆將頭湊向我的耳邊，又一種幾乎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低沉道。
“聽說那個男人的屍體上，有一大把零散的紙錢的鋪在身上。”
“當時現場有一個見多識廣的老頭說的是有一個餓死鬼纏上了他把紙錢給他當定金，讓他去買東西帶給餓死鬼喫。結果那個人不知道是甚麼原因違了約，那餓死鬼就直接纏上他，上了他的身......”
他還沒說完，一陣叫喊聲突然從門口竄來。
“老闆，來碗牛肉麪！”
“好的好的！馬上就到。”
胖老闆忙的回覆，又猛的抬起身子，邊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大跨步的向竈臺走去。
我的心這個時候就像被挖出來，泡在冰水中一樣，每一個角落涼個透徹，頭腦的昏覺感也上來了。
“這，這麼巧的嗎？！”
“我現在已經收了紙錢，如我今天晚上不開店，會不會出事？”
“那個女鬼會不會也像那個餓死鬼一樣，纏上了我，上我的身！”
腦子中的想法如同好幾十條河流共同流入一個河牀，霎時間波濤洶湧。又是亂，又是渾，又是狂噪。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面前的那一碗煎蛋面也不知道怎麼就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減少，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我麻木的站起來，如行屍走肉般向店鋪外走去。
“唉唉唉！客官，你還沒付錢呢！”
我一下回過神來，立刻堆出笑臉，手也忙忙碌碌的翻找口袋，將錢遞出去。
“不好意思啊，忘了，真忘了！”
“沒事沒事！不要緊的，我這面可能是太好喫，總是有顧客一直回味着出門，忘了付錢。”
我接過他找回來的零錢，依然不好意思道：
“確實確實，不得不說你的面真好喫！真的是一回味就忘了付錢。”
我努力的維持面孔保持着微笑，不失去一點端莊。但耳朵卻出賣了我，一絲血色從耳朵背面出現，又一點點的慢慢的爬上耳尖。
手這時也自主的搓着側面的衣服布料，試圖遮住自己的尷尬，心中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胖老闆依然滿面紅光，不過聲音變得溫和又平淡：
“哈哈，不要緊。我看你好像心中有點事，最近聽說城北的那個寺廟還挺靈的，你要不去拜拜，說不定可以改變一下近來的氣運。”
“好的，有時間我會去看一看的，謝謝啊！”
“沒事，那我就先忙了，你慢走。”
“嗯嗯！”
我就這樣慢慢的踱步在大街上，可能是因爲喫的太飽，步伐相比於剛到街道慢了很多。
城北的寺廟靈嗎，以前好像也沒怎麼聽過，那個破土地廟好像也在那個寺廟旁邊，早上那個老頭應該也住的那個地方附近——算了算了，不多想了。
我輕呼一口氣，將腦中的原有的雜念又一次封存了起來。
在這伴隨的時間的流動人越來越多的街道上，爲了避免擁堵，我又再一次的加快了步伐。終於，在形成熙熙攘攘的人羣形成之前，到達了家門口。
我掏出藏在一旁裝縫中的鑰匙，插在那已經有點黃色鏽跡的鎖中的鎖孔。
又是一用力，這早已脫色的紅色木門，在一陣“滋啦，滋啦，滋啦”聲中，邊晃動，邊位移。
我胡亂的將門甩上，直衝自己的房間，又一股腦的直接撲在了牀上，身體也在毯子的懷抱下徹底癱軟。
真的太困了。
昨晚本來就是凌晨十二點多才關燈，又因爲當時的那驚悚氛圍，就根本就合不上眼睛，更別提安心入眠，那精神幾乎緊繃了一個晚上。
等天才微微發亮，又像逃跑的老鼠一樣一連走了好幾公里，現在的身體可以用掏空來形容。
才躺了一會，彷彿萬物都在離我遠去，如同掉在了一個深淵之中，輕飄遊蕩，不知道要到何方～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右肩涼涼，就好像被甚麼東西壓着一般。
我模模糊糊的睜開眼，一隻蒼白的手正死死的抓着我的肩膀，又恍恍惚惚的轉頭。
只見那個女人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頭髮依然溼噠噠的，張大的嘴巴但並不閉合，不過還是從那喉嚨中發出低吼的聲音。
雖然很模糊，但是我也聽清楚了。
“我的奶粉呢？我的奶粉呢。我的奶粉呢！......”
我瞬間嚇得一激靈。
身體就像如同應激反應一樣，下半身僵持，上半身直接從猛的從牀上立了起來。牀也在我猛的動作下，咯吱咯吱的響。
我恍恍惚惚的看着面前的早已有些發黃的牆壁，纔將意識徹底收回。
“原來是做夢！”
我不自主的感嘆，但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伸手一摸，才發現後背的衣裳已經溼了個透徹，那牀上的被子也被打溼了大半。
我恍恍惚惚的換了條衣服。
當那乾爽的衣服替代粘噠噠的感覺，原有的不舒服的感覺瞬間少了大半。
但我的右肩依然是涼颼颼的，說不出的怪異。就好像是有一個冰塊放在上方一樣，但並是觸碰的那種冷。是一種皮膚沒有感覺，但骨頭卻感覺刺疼。
出門望去，發現太陽已經換了個方向，原本東出的蓬勃，已經變成了西去的餘光。
我居然睡了這麼久，但這一覺我並不舒坦，依然是如同早上跑了幾公里，身體要散架的感覺。
我胡亂的在家裏翻找，終於在櫃子的一角，發現了一袋並沒有剩下多少的番薯幹，我迅速的將一部分塞進嘴巴，另一部分揣進口袋。
再一次出門了。
我決定了。
我要去城北寺廟拜一拜。
畢竟現在感覺渾身都不對勁，幾乎猜測髒東西已經纏上了我，如果那個女鬼今天晚上來找我，就我這個破房子裏肯定不安全。
寺廟是佛門之地，肯定可以驅除我身上的東西，髒東西也肯定靠近不了，今晚我還要住在那裏！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尋求幫助也並不能讓自己陷於危險之地。寺廟人多，就算是人要害我，我也可以找到幫手。
路上的街道早已沒有了人山人海，已經如同我今天早晨一樣稀稀拉拉，馬路上早就空空如也。
我拼了命的奔跑，雖然距離太陽下山其實還有一段時間，但看着路邊的人越少，心中的不知名恐懼越來越深。
心中如今就一個念頭——快點到寺廟。
終於看到了村口的石碑，距離寺廟也只剩二三百米，但周圍也已經沒有了人。
我繼續的飛奔着，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周邊的綠色的樹木也在我的奔跑下變成了背景板，不斷的後退。
隨後我又慢慢的放下了步伐，最後停下了腳步，用手撐着膝蓋，俯下身子大喘着氣。
我早已經發現不對勁——從石碑到寺廟。才200多米的路程。
以我剛剛那種拼了命的速度兩三分鐘就已經到了，但如今我已經跑了十幾分鍾，依然沒有見到寺廟的影子。
我努力的平復心態，給自己打氣。
“可能是太久沒來，我記錯了。畢竟我五六年沒有來過這裏了。對！肯定是這樣。不要多想！......”
但其實腦海中早已出現了另一種答案，但這種時刻我也只能逼着自己不去相信。
鬼打牆。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就從正前方路口的小樹叢中，突然走出來了一個黑影。
它看起來很瘦，而且好像一隻腳受了傷，正一瘸一拐的慢慢的像我這裏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