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是日，雨下的如羣山一般連綿不絕，整個村莊都被一股陰暗籠罩。稀啦啦的雨聲與風聲的呼嘯的響徹林間。
雜貨鋪內若有若無的摻雜一顧剩菜的黴味，我癱倒似的躺在一張太師椅上，看着這個門外的雨景好生無聊。
這雜貨鋪是我爺爺的。
但說來也怪，明明是雜貨鋪，卻開的如紙紮鋪一般。
店鋪中的日常用品少之又少，大多數物品都是喪葬物品——紙錢，紙元寶......
我之前也有幫爺爺守店，爺爺也總是笑嘻嘻的答應，而臉上的皺紋更是都快疊到一起。
但有一點一直很怪，每次一到傍晚。
爺爺就如同變臉一般，着急時，甚至破口大罵。不允許我進店，也不許我留在店的附近逗留，守店那是想都不用想。
但前先日子，爺爺收到一封沒有署名信。隨後臉皮立刻緊繃，臉色也變的鐵青，煙也是抽了一根又一根。
爺爺那狀態一晃就過了三日。
“欞生兒，進來一下！”
我剛整理好衣裳去基友李響家玩，爺爺亳無徵兆的在自己的房間叫喚。
我一愣，沒有過多思考，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纔剛跨過門檻，一股涼颼颼的感覺就撲面而來。
雖說是在虹日當空，但由於老宅的位置並不好，屋頭向着西邊只能接受到夕落的餘輝，因此一般就顯得很冷清。
而爺爺的房間就更勝了，因爲後面是山，幾乎照不到甚麼陽光，顯得更加陰森森的。
我纔剛邁進門幾步，爺爺又突然開始發話：
“欞生兒，我要出去辦事一段時間。大概兩個星期可以回來。這雜鋪店就交給你了！”
我一聽，腦中泛過一絲困感，但沒有多想，似開玩笑道：“行，爺爺，你放心！守店還不簡單，我到時都住裏面，絕對好好營業，狠賺一筆！”
雖然我的嘴巴上這樣說，但其實也心也是極其的不樂意。
一來，其實爺爺的雜物鋪其實並不賺錢，收入與支出幾乎是平衡的。可以說完全是爲了方便人們而開，也或許是老人家那不願意閒下的心態。
二來，這間雜物鋪位置也確實是僻靜，三面環山，而山後又是一片古代的亂葬崗。一天黑，那不知是鳥叫還是風聲的呼哮，如同女人的尖叫聲一般刺耳。說不害怕都是不可能的。
爺爺點點頭，深呼吸一囗，又語重心長的說道：
“行！不過，守店的時侯。白天你可以關門外出，但傍晚一點要開門。而且晚上要在店裏睡。”
我一聽，心中順間一葛登。
因爲自己剛剛說的自己可以住在店裏完全是吹牛，但見爺爺語氣如此堅定，自己這時也實在不好反駁。
我的腦中頓時一陣亂麻起來，但半晌的思考之後，也沒有過多拖延。
“行，爺爺。我會住在裏面！”
爺爺聽後，臉上並沒有出現原本應該因爲事情有了處理結果後的放鬆，臉上緊繃的彷彿一塊身生錢。
我的爺爺並沒有立刻回覆，只是從桌上拿了張煙紙，又用手拈了一點菸草捲了起來。
我就站在一邊，注視着爺爺捲菸的動作。
忽然，爺爺猛的一抬頭。
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因爲年齡而早已失去活力的灰色瞳孔在這一刻顯出了一種亡者的氣質。
“我接下的話，你要牢牢記得，更要做到！”
爺爺那沒有活力的瞳孔沒有移開，加上那命令的口氣，一頓腦的衝上我的耳膜。
雞皮疙瘩頓一順間就從後背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話讓我的大腦瞬間宕機。
好一會，我才緩過神來。
“沒問題，爺爺。你說！”
我的爺爺那灰色的瞳孔這才放鬆下，好像自顧自的說到：
“第一。等天完全黑的時候，店鋪的門要大開。並且在店鋪的收銀臺中間，點上一根支香。那支香一定要用收銀臺下方的那一捆。
第二。你雖然要睡在店裏，但開業時間不要超過晚上12點。大概就11點58的時候關門。關門後把香滅了，之後也不要去店外，呆到雞鳴天亮纔可以出去
第三。夜間來的客人不可以趕人，更不可辱罵，他們提出的能滿足就滿足。如果缺少物品而滿足不了的，要跟他們解釋。你最好第二天就去進貨那個，他應該第二天還會來！”
我一聽，額頭上的皮膚瞬間皺了起來，整個人都是雲裏霧裏。
心中更是三個大字——大奇怪！
“一般只有祭拜東西纔會點香，而且就算是祭拜也是點三支的。這雜貨店中又不祭拜甚麼，爲甚麼要點香？”
“明明是都已經是夜班了，爲甚麼還只幹到12點？還不讓出店？”
“顧客是上帝，體貼一點沒有問題。但是這裏這麼偏，顧客買不到東西，爲甚麼第二天還會特意來？明明有這麼多時間去別的地方買！”
還沒思考完全，目光又迎上爺爺那猙獰的面孔。
“聽到了沒有！”
......
我抖了抖癱軟的身體，回憶着幾天前爺爺的那種表情，要不是自己立刻回答了“好好好。”感覺爺爺都會要動手了。
心中又一陣發涼感油然而生。
我又晃了晃頭，像可以將剛纔的胡思亂想一掃而空一般。
但隨後無奈的吐槽又從嘴裏蹦了出來：“唉，又沒人來。爲甚麼要守着。”
這幾天，也許是因爲下雨，也許也是因爲地理位置太偏僻。店鋪冷清的要死，竟一個客人也沒有。
而且唯一見到的人，還是昨天的一個送葬隊抬着紅木棺材。
那時我看着這朦朧的雨中，一個個人形虛影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加上嗩吶聲的深遠幽城。
彷彿如同深入亡人之地一般，心中可謂是真的發毛。
我當時都恨不得立刻把大門給關上。還好他們走的是旁邊樹林的小道，離店門口還有些距離。可以遠遠的觀看，纔有點放心。
昨天的經過讓我是沒有睡到一點好覺，感覺現在整個人都有點晦氣。
本來今天都不想來的，但礙於爺爺的威嚴與對其承諾，我也實在不好欺瞞。
看着那即將下山的太陽，黑暗吞噬着前方的路口，店鋪商品與我的身體伴隨着光影的消逝進入黑暗。
我慢慢悠悠的將收銀臺下方的青粗香點起。
這香粗的離譜，但這香火卻如同螢火蟲的屁股尾部，只是一點點星星之火，彷彿馬上被黑暗吞噬。
我又打開了那老舊的按鈕開頭。剎那之間，從那發黃的燈泡中撒出的光線又一瞬間將店鋪帶向光明。
隨後，原本就有的睏意感再一次撲面而來。
我打了個哈欠，這一次改變了姿勢。將頭趴在收銀臺上。
伴隨着“咚咚咚咚咚......”的整點響鈴聲越來越小，意識也越來越發散......
我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那鐘錶上的長短指針居然馬上就要重疊在一起。
“我去？！這麼晚了嗎？就12點了！”我不由自主的叫了出來。
原本的昏睡感也瞬間一掃空，整個人也從大師椅上彈了起來。
我快步走到店門口，剛打算關大門。
一陣泥土特有的腥味迎面撲了上來，伴隨着土腥味道越來越重，從黑暗走來了一個身着一席白衣，頭髮垂下而散開，腦袋側邊長髮的微微遮住半張面孔的人。
從那露出的部分臉，依然看得出她是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