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1975年冬,
寒風如刀,割裂天地。
東北靠山屯被一片皚皚白雪覆蓋。
“娘,我餓!”
皮包骨頭的趙小滿,可憐兮兮拽着老孃的胳膊。
“家裏只剩這點苞米麪了,娘要是拿走了,全家都得捱餓啊!”
大姐趙立夏也擋在老孃面前,眼中滿是哀求。
劉桂芳面色一擰,一巴掌就扇了過去:“這丫頭說甚麼混話?”
趙立夏捂着臉倔強的看着老孃:“娘,大哥還在昏迷,要是被他知道,您就不怕大哥生氣?”
“你大哥個窩囊廢,要不是他病了,咱家會餓着嗎?還有臉怪我了?”
瞥了眼躺在牀上的趙建國,劉桂芳眼中滿是厭惡。
如果不是他病倒,自己給老二拿的只能更多。
就這點苞米麪,也不知道老二讓不讓自己進門。
廢物。
“娘,你就讓我喫一口吧!”
趙小滿慘兮兮的拽着口袋,眼裏滿是對食物的渴望。
“咋就這麼饞呢?餓了就喝水,然後早點睡,睡着就不知道餓了!”
“你二哥還等着苞米麪做窩頭呢!”
劉桂芳一把將趙小滿甩開,扛着那半袋苞米麪,踩着雪地朝外面走去。
“大姐,我睡不着,我餓!”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苞米麪,趙小滿撇嘴便哭了起來。
趙立夏摸了下小妹的腦袋,看着昏迷的大哥,眼中滿是悲涼。
大哥,你啥時候能醒啊,再不醒真要餓死人了。
......
一陣寒風吹過,昏迷的趙建國緩緩睜開了雙眼。
打量着周圍的景象,他整個人都懵了。
土坯房,大火炕,還有搖曳的油燈。
突然腦袋一疼,無數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穿越了?
回到了那個崢嶸歲月,計劃經濟的時代。
父親趙老三是老紅軍,打過鬼子,滅過老蔣,幹過老美。
復員歸來後就成了獵戶,但是進山打獵後離奇失蹤,只剩下他們兄妹幾個和老孃劉桂芳。
沒了爹以後,劉桂芳便主持分家。
將大部分家產分給老二趙解放之後,帶着兩個妹妹跟着自己住。
卻從不管家裏,整日去幫老二幹活,還把家裏的糧食偷偷拿給對方。
兩個妹妹整日餓的前胸貼後背,敢怒不敢言。
自己染了風寒,躺在牀上好幾天,現在看來這老孃又去老二那了!
“大哥,你醒了?”
看到趙建國起身,趙立夏瞬間灑淚而出。
她和小妹跟趙建國最親,如果沒有大哥,她們早就餓死了。
“娘呢?”
“大哥,咱娘拿着咱家僅剩下的苞米麪去送二哥了!”
趙小滿慘兮兮的看着趙建國。
已經十五歲的她因爲營養不良,跟個十二三歲孩子一樣。
“好啊,真是好啊!”
趙建國身上湧起一股S意。
他雖然繼承了原主的一切,但是對劉桂芳卻沒有半點情感。
自己都病的起不來了,這老不要臉的還把家裏僅剩的糧食拿走。
這是要自己,要全家去死啊。
既然對方不在乎他這個兒子,那也別怪自己了。
趙小滿和趙立夏打了個寒顫,感覺面前不是那個和藹的大哥,反而像一頭猛虎。
看了眼打顫的小妹,趙建國像是意識到甚麼,收斂了身上的煞氣,掀開被子就要穿衣服。
“大哥,你別生孃的氣,娘說大哥能賺工分,咱們餓不着,所以才...”
趙立夏鬆了一口氣,瞪了小妹一眼。
大哥剛醒你就說這個,萬一把大哥氣個好歹出來,咋辦。
“我知道了。”
趙建國穿好棉襖徑直下了火炕。
趙立夏卻擋在了門口:“大哥,您就別...”
他現在就怕大哥去找老孃和二哥的麻煩。
到時老孃一頓吆喝,全村人非得戳爛大哥脊樑骨不可。
她餓一頓沒事,大哥別出事就行。
帶上皮帽,將獵刀揣進懷裏,又把僅剩下的幾個響雷揣進懷裏:“放心,我不去找劉桂芳!”
趙立夏一愣:“那大哥要去幹啥?”
“去幹啥?打獵唄!”
趙建國拽開大門,迎着風雪便走了出去。
趙小滿在後面拍手:“大哥,我要喫野雞!”
“大哥,千萬要小心啊!”
趙立夏看着大哥遠去的身影,嘴上囑咐着,心裏卻是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大哥空有一把子力氣,就只會在地裏刨食,要是會打獵,一家子也不至於餓成這樣。
...
趙建國剛走,院門就被推開,劉桂芳跟趙解放帶着大隊的王會計一起走了進來。
“娘,二哥,你們咋來了?”
趙立夏看着三人,眼中滿是不解。
“大妹,站好了!”
趙解放喝了一聲,一臉諂媚的看向王會計:“王會計,你看我大妹,咋樣?”
王會計上下打量了一下趙立夏,這妮子雖然瘦點,但是長得還算標緻。
不賴。
“那就按咱們之前說的,結婚之後,我就把鄉里那個指標給你!”
“那就多謝王會計了!”
趙解放的臉好像盛開的菊花。
“娘,二哥,你們在說甚麼,甚麼結婚?甚麼指標?”
趙立夏一愣,腦子裏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大妹啊,哥給你找了門好婚事,準備一下嫁給王會計的兒子王有德。”
聽到趙解放的話,趙立夏只感覺五雷轟頂。
村裏誰不知道王會計的兒子是個傻子,讓自己嫁給王有德,那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
回過神來的趙立夏立馬炸了,衝着三人嚷了起來:“我不同意!娘,我不嫁!”
“趙解放,你家裏都沒說清楚找我過來幹嘛?真是浪費時間!”
王會計眉頭一挑,面帶慍色轉身就走。
“娘,這次的指標對我很重要,如果去不成鄉里,我就不認你這個娘了!”
趙解放卻是瞪了老孃一眼,趕緊跟了上去:“王會計,不是你想的那樣!”
劉桂芳滿臉陰冷,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你個賤骨頭,我是你娘,你嫁不嫁由不得你!”
“我不嫁,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吊死在家門口!”
趙立夏捂着臉,神情悽美決絕。
“想死?死了你也得嫁!”
劉桂芳抓起一根棍子,劈頭蓋臉一頓打。
她長在舊社會,不懂甚麼叫做婚姻自由。
只知道兒女的婚事,爹孃說了算。
她是這樣,自己女兒也是這樣。
如果不同意,那就打,打到她同意爲止。
“娘,你再打大姐,小心大哥回來翻臉!”
趙小滿被嚇了一跳,趕緊把大哥搬了出來。
劉桂芳一愣,瞥了眼空空如也的火炕,不由的頓了一下。
但是想到老二走時的話,又惡狠狠的冷喝:“老大回來能怎樣,你二哥好容易有這麼個機會,要是被你攪合了,老孃非得打死你不可!”
“娘不要再打了!”
“再打大姐就要被你打死了!”
“娘啊,別打了,嗚嗚嗚!”
...
絲毫不知道家裏發生變故的趙建國,此時在雪中狂奔,吐出的哈氣甚至能結成冰。
雖然那劉桂芳不是人,可是兩個妹妹跟原主感情深厚。
既然自己成了趙建國,就不能讓她們再挨一頓餓。
前世的他身爲某軍區特種隊員,精通各種戰鬥技能,叢林作戰更是手拿把掐。
七十年代還沒有禁槍,也不禁獵,不然他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搞喫的。
摸了下腰上的獵刀和幾個響雷,趙建國眼中滿是鬱悶。
如果不是分家的時候把獵槍分給了老二,這次高低他也要獵頭熊瞎子回來。
但是逛了半個點,別說兔子,獐子了,就連個野雞毛都沒看到。
他只能踩着齊膝深的雪鑽進老林子,繼續尋覓獵物。
指尖拂過冷杉樹幹上的抓痕:
“三趾,深淺不一…是受傷的孤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