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這番挑釁的話卻並未激怒喻青瓷,她收回目光脣邊閃出詭異的笑意,低下頭緩緩打開手裏的木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塊玉而已姐姐當然不會生氣,剛纔外頭的喜炮姐姐我覺得不夠熱鬧,索性再給你們添上一份喜慶。”
說着,她一手拽住裏引線,目光挑釁地掃向屋裏所有的人,一屋子的人被她臉上詭異的表情和動作都弄懵了。
喻蓮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這是甚麼?”
喻青瓷笑得越發詭異:“當然是——火藥。”
喻蓮愕然地睜大眼睛:“火,火藥?姐姐你甚麼意思?”
喻青瓷上前逼近一步:“既然你們這麼想要我的命,索性大家都別活了。”
這包火藥從知道他們想要她命的時候,她就開始偷偷準備,如今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喬元韜聽見她說出火藥兩個字時,突然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手想要阻止。
“你要幹甚麼?青瓷,你冷靜一點,別做傻事!”
一屋子的人總算反應過來,臉色皆變。
喬家兩個老的慌得忙不迭起身想往外逃,小姑子則破口大罵。
看着一屋子人驚慌失措的樣子,喻青瓷臉上的笑容越發瘮人。
在喬元韜快要靠近奪過她手裏的東西的時候,喻青瓷一用力拉開了引線。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喬家前廳剎那間火光四起,瞬間空氣中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久久不去。
整座院子很快包裹在一片火海當中......
再次有了感知,喻青瓷竟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格外鬆軟的牀上。
看着頭頂鵝黃色繡着繁花的軟稠帳幔,再看看屋子裏的陳設,所有的一切都異常的熟悉.
這不是十年前她們一家人剛從宥陽老家回到京城時住的宅子嗎?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她經歷了未來的一生,進京後不久嫁人,在婆家日子過得極其艱難心力交瘁,最終還是以悲劇收場與婆家人同歸於盡。
這就是世人所說的黃粱一夢嗎?
可是她並未飲過黃粱酒,即便是夢,也太真實了些,真實的就好像親身經歷過一遍,真實的讓她遍體生寒。
她的父親是京城勳貴南平伯,但眼前這座宅子卻不是南平伯府的,而是蘇家的老宅子,蘇家是孃親的孃家。這次父親調回京城,她們一家便也跟着回來了。
這間閨房是孃親特意爲她佈置的,只可惜她們在這裏住了沒幾日,父親便把她和孃親還有弟弟接回了南平伯府。
小丫頭佟兒見她醒了,忙上前細心地用浸了溫水的帕子給她擦去額上的汗珠,嘴裏心疼地念叨:“姑娘醒了,昨晚姑娘一宿都沒睡好,這會兒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喫點東西?”
她看向佟兒那張嬌小清秀的臉龐,佟兒還活着,她們竟都還活着?!
佟兒見她紅了眼眶以爲她哪裏又不舒服急忙問道:“姑娘是不是不舒服了?不要怕,奴婢這就去稟報伯爺和夫人。”
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後聽見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姐姐,我們來看你了。”
喻青瓷忙看過去,只見父親和孃親,弟弟青柏三人已經來到自己牀前。
看着眼前幾張熟悉的面孔,喻青瓷心裏又是猛地一陣抽痛,讓她再次紅了眼眶。
蘇澄娘忙走上前心疼地把女兒摟進懷裏,把手搭在她額頭上試試體溫。
喻青瓷仰頭看向孃親依然年輕又溫柔絕美的容顏近在咫尺,並不是夢裏那個形銷骨立的落魄婦人,她艱難地壓下心中的酸澀,好半天才抬起頭說道:
“我好多了,叫孃親和父親擔心是女兒不孝。”
父親喻景晟在旁也一臉關切地上前道:“興許是長途跋涉累着了,如今已經到了京城,我請伯府的府醫過來給你看看。”
喻青瓷目光投向父親,心裏更是百味雜陳,父親常年身處高位在官場上精明果斷,深受朝廷器重,但是做爲丈夫和父親卻時常容易犯糊塗,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在夢裏,她們回到伯府後,喬氏處心積慮一次次的挑撥離間讓父親逐漸跟孃親離了心,導致她和孃親、弟弟最後一步步被人算計含恨收場。
如今再次見到前世這個讓她失望透頂的父親,喻青瓷暗自捏緊拳頭。
這一世絕不能輕易跟父親翻臉,她要牢牢抓住這個強大的靠山保護她和孃親、弟弟。
喻青瓷搖頭:“多謝父親,我只是昨晚做了個噩夢沒有睡好而已,現在我已經睡飽了身上也有了力氣,真的不用請醫生。”
喻景晟仔細觀察她的臉色,確定無礙這才鬆口氣道:“那就好,已經叫人回伯府傳了話,原想着今日就帶你們回府去,誰想到你這丫頭會突然不舒服,那就在這裏多歇息一日,明日再回去吧。”
喻青瓷一聽要回伯府縮在袖子裏的手驟然攥緊,夢裏發生的一切悲劇,都是從她們母子三人跟着父親回到南平伯府開始的。
果然聽見父親對孃親說:“澄娘,今日我先回伯府去見母親,今晚就不回來了,明日一早過來接你們。”
喻青瓷覺察到孃親抱着自己的雙手一緊,心裏不由一嘆,看來從一開始,孃親心裏是不願跟父親回伯府的。
孃親是父親的原配嫡妻,十幾年前在京城爲官的外祖家出事,全家被下了大獄。南平伯府老夫人,也就是她的親祖母趁機要將孃親貶妻爲妾,好給兒子另娶她心儀的兒媳婦。
此時父親恰好不在京城,孃親一人孤立無援,只得拋頭露面爲在牢獄中的外祖一家日夜奔波到處託人求情,卻毫無用處。最終外祖家的案子判下來,外祖和外祖母被判流放。
孃親性情剛烈,悲憤之下頂撞祖母,聲稱寧願被休也不願做妾,拿着一紙休書離開了伯府,追隨外祖父一家去了流放之地。
而祖母則在將孃親離開後很快給父親另聘了喬侍郎府的嫡女爲妻。
等父親辦完差事回到京城時一切已成定局,祖母做主已經將新婦喬氏迎進門。
好在父親心裏一直牽掛孃親,始終派人在外尋找孃親的下落,幾年後在千里之外的宥陽與孃親重逢。
當時還是伯府世子的父親在京城已經有了很不錯的前程,可是爲了孃親父親辭去京城的官職,自請在宥陽擔任了地方官,一做就是十幾年。
所以從記事開始她就知道,遠在京城的祖母對孃親厭惡至極,連帶她和弟弟都不願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