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紅霞頓時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連擺手道：“老師您別開玩笑了，這傢伙怎麼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趙永年意味深長道：“哦，你知道他？爲甚麼不行，理由呢？”

葉紅霞苦笑道：“當然知道了，這傢伙在濱州公安系統可太有名了，我有個表弟就在龍海公安分局做文職，經常聽他提起這傢伙的事蹟，聽說這傢伙讓領導們很頭疼，執法從來不守規矩，私下行動、威脅恐嚇、刑訊逼供、頂撞領導都是家常便飯，簡直無組織、無紀律，他把一個警察該守的紀律都給觸犯了個遍，在政治處他的投訴檔案都快堆成山了，你說說這樣的人我怎麼能要？”

趙永年笑而不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葉紅霞無語道：“老師，您怎麼把這種人推薦給我，這哪是幫手分明是惹事精啊，還有沒有別的人選？”

趙永年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他嚴肅了起來，說：“紅霞，咱不能光道聽途說就戴有色眼鏡看人，這是你對他的刻板印象......我讓公安的樓書記查過了，他違規執法都是有特殊背景的，這叫懂得變通，雖然這人一堆小毛病，但在原則問題上半點也不含糊，樓書記還查到，近年來許多棘手的大案要案能成功破獲，追根溯源都有他在背後努力的影子，不可否認他的手段確實出格了點，但不得不說效果顯著啊，龍海分局的大案要案破案率是濱海公安最高的了。”

“是嗎？”葉紅霞將信將疑道。

趙永年接着說：“沈浩陽今年二十九，還不到三十，你不妨琢磨一下，他以這個年紀幹到了區刑警大隊副隊長，還觸犯了這麼多紀律，卻仍能穩如磐石坐在這位子上，背後是甚麼因素在支撐？”

葉紅霞若有所思道：“恐怕跟他突出的破案能力有關吧，公安領導愛才惜才所以才容忍他，不然以他的德性早被開除八百回了。”

趙永年笑道：“其實你還是能理解的嘛。”

葉紅霞好奇道：“對了老師，好久沒他的消息了，他還在副隊長的位置上嗎？”

趙永年搖頭說：“沒在，前段時間他在審訊嫌犯的時候上了點手段，導致嫌犯內出血送醫，家屬把他投訴了，雖然後來調查出嫌犯本身患有內出血的隱疾，但已經說不清了，公安領導迫於無奈只好把他降職去郊區派出所當基層民警了。”

葉紅霞啞然失笑，“又犯事了，這傢伙真是不消停，給他當領導肯定要短壽......。”

趙永年感慨道：“省城濱州是個輿論發達的地方，有太多雙眼睛盯着了，像他這種人很容易成爲衆矢之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但在文江就不同了，山高皇帝遠的，他這一身匪氣倒是很貼合文江當下的局面，你說呢？”

葉紅霞微微頷首道：“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趙永年說：“打個難聽的比方，沈浩陽這種人就好比攪屎棍，只有他爲你把局面攪渾了，你才能在文江撕開改革的突破口，如果給你找個循規蹈矩的幫手，你認爲能鬥得過文江這些狡猾的不法分子嗎？下場只會比李明進更慘，所以找個像沈浩陽這樣有江湖習氣、腦子活泛的人來給你做幫手，才能跟不法分子掰掰手腕，這是我從三任縣委書記連着落馬的事中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啊。”

聽趙永年這麼一說葉紅霞眼前慢慢亮了起來，她說：“聽老師這麼一說我有點頓悟了，只是......。”

葉紅霞欲言又止了。

趙永年大概猜到學生的心思了，故作不懂，饒有興趣的問：“只是甚麼？別有顧慮，跟老師你還有甚麼不敢說的，大膽的說出來。”

葉紅霞感嘆道：“文江是個美女如雲的地方，孔子說食色性也，一般人真扛不住誘惑，下午在十里坡監獄探視李明進的時候我問過了，他說不法分子找來接近他的女人，不管從外形上還是性格上都太像他高中時期的白月光了，他這纔沒剋制住淪陷了，文江這些不法分子腐蝕幹部很有一套，任何官員到了文江就沒有祕密可言了，背調工作比專業機構都做的好，這太可怕了，李明進都沒扛住，更何況是沈浩陽這樣的人？”

趙永年呵呵笑道：“你都沒見過沈浩陽，對他的瞭解也僅限於道聽途說，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他扛不住呢？”

葉紅霞說：“這顯而易見啊，李明進已經四十多了，有老婆孩子又爲官多年，面對誘惑也算有經驗了，他沈浩陽纔多大？三十左右，正直男人盛年，又是個沒結婚的單身漢，叫他怎麼扛得住這種人性本能的誘惑？”

趙永年擺手說：“紅霞，咱們不能光從年齡、資歷上看就給一個人下判斷......既然你始終不信任他，那老師跟你打個賭如何？”

葉紅霞有些發懵，“打賭？打甚麼賭？”

趙永年狡黠一笑，說：“待會我請你看一場戲，他到底能不能扛住誘惑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葉紅霞一頭霧水道：“您這又是哪一齣，怎麼又請我看上戲了？”

趙永年神祕的笑笑，說：“稍安勿躁，等老張回來你就知道了。”

葉紅霞好奇不已，剛要繼續發問司機老張正巧回來了，只見他坐進車裏，從包裏取出平板電腦遞給趙永年，說：“領導，攝像頭按在樹上了，很隱蔽，他肯定發現不了，人員也已到位，就等那小子進樹林了。”

趙永年滿意的點點頭，接過平板打開了視頻畫面。

葉紅霞越發雲山霧罩了，不知道自己這老師趙永年葫蘆裏究竟賣的甚麼藥！

見葉紅霞一頭霧水，趙永年也不賣關子了，笑說：“我早料到你有顧慮了，所以讓他老領導王長勝把他約到這來了，還安排了一場考驗他的戲，此人到底適合不適合給你當幫手，馬上就有答案了。”

葉紅霞這才恍然大悟，對老師趙永年的安排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