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安安猛地睜開眼睛,不停地喘息着。
他渾身都溼透了,迷茫地環顧四周,隨即意識到他正躺在沈星憶懷裏,心裏的恐懼和委屈頓時忍不住了,大哭道:“媽媽,我做了一個噩夢,那個夢好可怕!夢裏有好多好多的喪屍,他們咬我,喫我的肉,我好疼!”
聽了安安的話,沈星憶一愣,難道安安也重生了?
沈星憶和陳驍隔着屏幕交換了一個驚疑不定的眼神。
“安安,你還夢到甚麼了?”沈星憶問。
安安抽噎道:“我還夢到天氣變得好冷,沒有電,屋子裏黑黑的,我好害怕...媽媽和我每天都喫不飽,還有壞人欺負我們,爸爸也不在......”
“媽媽,我想爸爸了......”安安眼眶哭得紅通通的,可憐巴巴地看着沈星憶。
沈星憶心如刀絞,她知道重生是一件好事,給了他們一家再來一次的機會,唯獨安安,她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做一個孩子,不要經歷痛苦、恐懼、悲傷。
但此刻,她只能將安安抱得更緊,安慰道:“安安不哭,爸爸在呢。”
陳驍的眼眶也紅了,他不敢想象上輩子沈星憶和安安遭受過怎樣的折磨,而他卻遠在千里,無能爲力,這輩子他絕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安安不怕,爸爸馬上就到家了,爸爸不會讓壞人欺負你和媽媽的。”
安安聽到聲音,抬頭看見爸爸正在跟自己視頻,沈星憶把手機拿過來,一家三口終於在小小的屏幕裏同框了。
她環着安安左右搖晃,在他的額頭輕吻,等到安安的情緒逐漸平復,沈星憶猶豫再三,還是溫柔地說:“安安,你剛纔做的不是噩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算她避而不談,三天後安安還是會自己發現真相,那還不如她牽着安安的手,幫助他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上天待我們很好,給了我們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次爸爸媽媽會做好準備,努力保護你的。”
安安小小的身體一僵,用力抱緊呱呱:“喪屍還會出現嗎?”
沈星憶點頭:“會的,天還會變得很冷,還會有喫人的喪屍,但是這一次我們一家人會在一起,會一起努力,打敗他們!”
陳驍問道:“安安害怕嗎?”
安安點點頭又搖搖頭:“怕,喪屍會喫人很可怕,但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就不怕了。”
沈星憶摸着安安的頭,笑道:“所以你跟爸爸說要快點回來哦!”
安安也笑了,握着小拳頭奶聲奶氣地喊:“爸爸!快點回來!”
陳驍腳下油門踩得更快:“放心,爸爸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的,安安在家要聽媽媽的話哦!”
安安倚在沈星憶懷裏,乖巧地“嗯”了一聲。
沈星憶囑咐道:“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吧。”
等到安安戀戀不捨地跟陳驍揮手道別後,沈星憶將視頻掛斷,便開始着手準備。
末世不光是喪屍病毒爆發,天氣也變得詭異無常,過幾天,氣溫會直降至零下七十度,皮膚暴露在外會產生強烈的灼燒感,只需幾分鐘就會凍傷壞死。
雖然距離末世還有三天,但氣溫已經開始下降,室外溫度大概在零下七、八度,屋子裏透着陰冷,安安驚醒後又大哭,汗水溼透全身,一冷一熱很容易着涼,她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險。
她先是給安安換了一套乾爽的襯衣襯褲,又拿了一套薄絨的家居服給他套上。
接着找出幾個之前搬家時用的宜家大號藍色編織袋,開始打包行李。
首先是一家三口的衣物,因爲現在已經臨近初冬,換季的時候沈星憶就把保暖的秋冬衣服掛進衣櫃裏了。
考慮到末世裏需要方便行動,她直接將衝鋒衣、羽絨服、運動褲等適合活動的衣服取下,來不及疊起來,連着衣掛從中間對摺後塞進袋子裏。剩餘的縫隙則用貼身羊絨衫、保暖內衣褲、帽子、圍巾、手套等小件衣物填滿。
沈星憶又將牀板掀開,牀下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十幾個帆布整理箱,裏面裝着的是他們一家三口過季的衣服。
此時沈星憶真想感謝過去的自己,因爲這個房子太小,沒有足夠大的衣櫃或衣帽間,她又喜歡收納,所以在每次換季的時候,會把一家三口的衣服全部洗乾淨,分門別類地放進收納箱,再放進牀底下。
雖然每次換季都很辛苦,但此時此刻真是太方便了!
她直接找到裝着長袖速乾衣速幹褲的箱子,天災極寒過後,氣溫會迅速回暖,進入漫長潮溼的雨季,厚重的冬裝會變成累贅,輕薄的速乾麪料是最好的選擇,長衣長褲也不悶熱,防止劃傷,也能一定程度阻隔喪屍撕咬。
所有的被褥、牀上四件套捆紮好後,用一箇舊的大牀單打成包袱。
鞋子她只帶了兩種,雪地靴和登山鞋,沒裝鞋盒,三人的鞋子全部扔在一個大口袋裏,方便攜帶。
家裏的食物不多,沈星憶之前的原則是喫多少買多少,每天都喫新鮮的,這也造成了上輩子她和安安的悲劇。
雖然這些食物零零散散的,但沈星憶也捨不得浪費,末世裏,一個人可能會爲了一碗發黴的米飯豁上自己的性命,更何況這些食物了。
她喜歡做麪食,家裏還剩半袋麪粉,敞口用繩子紮緊,米箱裏的米還剩個底兒,倒進塑料袋裏,又把雜糧米雜豆也倒了進去,湊成一袋糧食。
家裏有些木耳、粉絲、腐竹類的副食品乾貨,無論開沒開封全部塞進一個乾淨的塑料口袋裏,調味料之類的瓶瓶罐罐太多,不方便攜帶,也怕搬家途中磕碎,沈星憶揀着幾袋沒開封的裝了。
冰箱冷藏層裏是新鮮的蔬菜水果和安安愛喝的酸奶,沈星憶一股腦連着冷凍層裏的凍肉全部塞到袋子裏。
剩下的就是半盒雞蛋和各種小零食,生雞蛋不好拿,沈星憶就全煮成水煮蛋,安安一邊大口大口地喫着熱氣騰騰的雞蛋,一邊把零食往袋子裏裝。
“媽媽,我可以帶着呱呱嗎?”
小青蛙呱呱是安安最喜歡的玩具,也是他特殊的好朋友。每次出門前要親親它,睡前要跟着它說晚安。
安安難過的時候,會抱着呱呱跟它絮絮叨叨地說一大堆心裏話,呱呱不會說話,總是靜靜地傾聽着。
但上輩子他們現在居住的小區淪陷,沈星憶帶着安安逃亡,匆忙之間沒能來得及帶上呱呱。
沈星憶找出一個輕便的帆布雙肩包,她在裏面裝上一件安安的羽絨服內膽,幾包餅乾和巧克力,又把他的保溫水壺灌滿熱水裝在揹包側面,最後把呱呱放了進去。
“安安,從今天開始,這個就是你的逃生揹包,裏面可以放食物、水、保暖的衣物和你認爲最重要的東西。”
安安抱着揹包,默默點點頭,半響,他又揚起小臉悵然道:“媽媽,你和爸爸要是能變成呱呱那麼大就好了,我揹着你們,我們永遠不分開。”
明明是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但安安的臉上早已不見了天真明媚,醒來後,他一直像個小尾巴一樣惴惴不安地跟在沈星憶的身後。
上輩子,安安是被人當做誘餌扔下車,被喪屍活生生咬死的。
沈星憶至今還記得,當時她緊緊抱着安安,跪在地上磕頭,撕心裂肺地哭求。
但那羣喪心病狂的人渣卻衝上來,菜刀砍在她死死護着孩子的臂膀上,他們硬生生掰斷她的手指,強行把安安拖出來扔下車。
沈星憶眼睜睜看着安安被喪屍淹沒撕咬,理智瞬間被絕望淹沒,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了那羣人的桎梏,跌跌撞撞地摔下車。
無數的喪屍衝上來,腥臭的利齒落在她的脖頸上。她感覺不到痛,拼命向前蠕動掙扎,她只想抱抱安安。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命。
但喪屍實在是太多了,她聽到安安的叫喊漸漸微弱,血肉被啃食殆盡,她的身體也一點點變冷。
她就那樣死了,直到死也沒能抱到她的寶貝。
想到這裏,沈星憶只覺一把利劍從喉頭穿過,絞得心肝脾肺都成一灘爛泥。
她蹲下身,撫摸着安安的頭頂,他的頭髮軟滑,有一股暖烘烘的香味,暫時安撫着她的內心。
安安像小動物一樣依偎進她的懷裏。
她抱着安安,眼神冰冷,這個仇,她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