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數年過去。
哈江市公安局內,冬日的冷風如同一頭猛獸,在樓外呼嘯着,拍打着窗戶,發出 “嗚嗚” 的聲響。
窗外的樹木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枝頭僅存的幾片枯葉也搖搖欲墜。
局長辦公室內,一個年輕人裹着警隊大衣,蜷縮在椅子上。他頭髮有些凌亂,眼神中透着一絲不羈。
前幾年已經升任哈江市公安局局長的吳琪勝坐在辦公桌後,無奈地看着年輕人,一臉恨鐵不成鋼。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手中的鋼筆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似乎在壓抑着內心的怒火。
“吳叔,怎麼見你看我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刑敬摸了摸鼻子,尷尬地打破了寧靜。
“你!” 吳琪勝一拍桌子,面前的杯子差點被他晃到地上摔碎:“你畢業了怎麼不跟我打個招呼!我都跟省廳那邊報備完了!”
刑敬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倔強,他坐直了身子,語氣堅定地說道:“吳叔,我知道您是爲我好,可我真的就想留在咱哈江市公安局。省廳是好,平臺大機會多,可這裏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熟悉這裏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角落,我想爲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出份力。”
吳琪勝氣得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說:“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去省廳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在那你能接觸到更復雜的案子,能有更好的發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留在這小地方能有甚麼出息!”
刑敬也站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與吳琪勝對視着:“吳叔,出息不是隻看平臺大小。在哈江市,我能實實在在地幫到身邊的人,那些被我幫助過的老百姓臉上露出的笑容,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出息。而且,這裏的案子也不少,也一樣需要我去偵破。”
兩人的聲音在辦公室裏迴盪,誰也不肯讓步,氣氛劍拔弩張 。
“對了吳叔,我剛纔去拿了幾本卷宗,跟你說一聲。”不知過去多久,刑敬再次打破了寧靜和尷尬,從身旁拿出一堆文件,揮了揮示意給吳琪勝道。
“好啊,你還沒來跟我報道完,就敢自己去拿卷宗了,你這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比我這個局長都威武啊,嗯?”
刑敬沒有說話,只是將卷宗推到了吳琪勝面前。
吳琪勝看了眼卷宗,整個人沉默了。
這個卷宗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因爲這裏面牽扯着一個關鍵人物——刑陵。
一個讓他和刑敬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
“我要重查這個案子,吳叔。”刑敬平靜的說道:“我還是懷疑警隊裏邊有壞人。”
吳琪勝捏緊了拳頭,片刻後才吐出一口濁氣:“刑敬,這案子我們已經查了很多年了,老邢同志臥底的那個犯罪集團如同水滴蒸發一般,早沒了絲毫線索,省廳也配合我們查了好幾年。”
“至於警隊內是否有壞人,這事省廳那邊已經給了明確答覆。”
“人,還是往前看,向前走吧,如果你還執着這個案子,今後會很難開展工作。”
“砰!”刑敬猛地踢了一下吳琪勝的辦公桌:“吳局,你這是甚麼意思?你不想破我爹的案子了嗎?”
吳琪勝被下屬頂撞,咬着牙也站起了身,指着刑敬的鼻子開口就罵:“老子是在爲你好!爲你好!”
“市局不能給我提供破案條件,那我就自己創造條件,但是吳局,我希望你別成爲我的阻礙,您也放心,作爲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我的責任和義務都會盡到。”
說罷,刑敬轉頭就走,一點面子都不給吳琪勝留。
吳琪勝呆呆地看着刑敬離去的背影,剛要罵幾句,但瞬間也熄火了。
他緩緩地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桌上的茶水早已沒了熱氣,杯口凝結着一層薄薄的水汽。
窗外,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將整個世界裝點得銀裝素裹。
臨近過年,街道上的人們熱鬧不已,歡聲笑語隨着寒風飄進辦公室。
孩子們穿着新衣,在雪地裏嬉笑玩耍;大人們提着年貨,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這熱鬧的景象與辦公室內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吳琪勝緩緩打開桌子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相冊。相冊的封面已經有些泛黃,邊角也微微卷起,看得出它承載了許多歲月的痕跡。
他輕輕翻開相冊,裏面是兩個年輕人的照片,一個是年輕時候的自己,意氣風發,眼神中透着堅定與果敢;另一個是刑陵,笑容燦爛,渾身散發着朝氣。
吳琪勝看着刑陵的照片,眼眶漸漸溼潤,喃喃自語道:“老邢啊,你兒子真是跟你一個樣,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執着,一樣的熱血。” 他的思緒飄回到了多年前,和刑陵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那些出生入死的崢嶸歲月彷彿就在昨天 。
片刻後,他沉默的將相冊重新放回到了抽屜內。
半個小時後,一處東北自建房外,凜冽的寒風依舊呼嘯着,地上的積雪在風的吹拂下,揚起層層雪霧。
刑敬抱着一大堆文件,手中的鑰匙被凍得有些冰冷。
他呵了呵氣,搓了搓手,將鑰匙插進鎖孔,“咔噠” 一聲,門開了。
庭院不大,卻被收拾得井井有條。
院子裏堆着一個小小的雪人,胡蘿蔔做的鼻子在皚皚白雪中顯得格外醒目,那是刑敬上次休息時和附近孩子們一起堆的。
雪地上還留着孩子們玩耍時雜亂的腳印,爲這寧靜的小院增添了幾分生氣。
院子的一角,立着一個簡易的木頭雞籠,裏面的幾隻母雞正縮在角落裏,躲避着嚴寒。
走進屋內,一股暖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
屋內的擺設十分簡單,卻充滿了生活的味道。
一進門,便能看到一張老舊的八仙桌,上面擺放着一個用了多年的暖水壺,壺身的漆已經掉了不少,露出斑駁的金屬底色。牆邊靠着一排木質椅子,雖然樣式陳舊,但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客廳的正中央,生着一個燒得旺旺的火爐,爐子裏的火苗歡快地跳躍着,映紅了整個屋子。
火爐旁放着一個裝着煤炭的鐵桶,旁邊還有一把火鉗和一個小鏟子。
火爐上方的牆上,掛着一幅泛黃的老照片,那是刑敬一家人多年前的合影,照片裏的父母笑容慈祥,年幼的刑敬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 。
刑敬將文件放在桌子上,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的疲憊似乎也減輕了幾分 。
就在他打算翻看卷宗,再度研究一下老爹的案子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呼喚。
“敬哥,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