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顧然曾經在建築設計院工作,由於工作出色一年就升爲組長,可也因此經常加班,偶爾還得出差,他顧不了家裏被安晴埋怨。
那段時間流感,女兒三兩天生病,安晴公司業務又多,夫妻兩人照面都難。
他一生所求就是有個溫馨家庭,最後決定放棄事業,辭職回家照顧她們母女。
這些年仍有公司對他拋出橄欖枝都被拒絕,他只在業餘時間掙點外快,不至於伸手要錢。
沒想到在安晴心裏,自己只是一個喫軟飯的男人。
病房氣氛凝固,顧然淡然開口:“你既然都給他開了VIP病房,應該也不差請護工,時候不早,我送慧星去學校。”
安晴不可置信望着他,一直習慣了他逆來順受,這次居然敢忤逆她的意思。
“你真是沒有擔當,既然不肯照顧他,那你走吧,女兒我自己會送。”
“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岳父還在等你。”
“不要你管!”安晴怒吼,眼裏全是怒意。
過去只要她生氣顧然甚麼都會妥協,這次也不會例外。
顧然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想逼他點頭。
可惜這次他轉身望向女兒,忽視她的用意,氣得安晴捏緊拳頭。
只是顧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女兒見他走來她戒備後退,好似面前有個壞人。
顧然忍住心傷,擠出一絲笑容。
“慧星,爸爸送你去上學好嗎?”
“不好,我要跟媽媽送。”顧慧星跑到安晴身邊,緊緊抓住她衣服。
安晴衣服寬鬆,女兒拉扯時她脖子的項鍊露出來。
那是用紅繩編制而成的項鍊,吊墜是罕見的金鑲玉,當年顧然流落在孤兒院身上唯一的物品。
他從小視如珍寶,是他能找到家人的重要信物。
結婚那天顧然把項鍊送給安晴,把她視爲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人。
注意到他異樣的目光,安晴不悅問:“你盯着我看甚麼?”
顧然指着她脖子,“項鍊能還給我嗎!”
她已經不需要自己,顧然也該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安晴先是一愣,低頭那刻臉上有些驚訝,隨之怒氣爬到臉上。
“你說這條項鍊是你的?”
顧然沉默不語,當年他給安晴說過項鍊的意義,以爲她多少會重視,原來根本不記得。
顧然的反應讓安晴惱怒,她伸手就去扯伸縮扣。
“一條不起眼的項鍊而已,我還不想戴。”
“這些年我給你買了多少東西,從來沒有計較過,你倒好,一條破項鍊還追着要。”
“如果知道是你送的,我還不想戴。”
安晴越說越激動,她打不開伸縮扣,用力一扯紅繩斷開,在顧然期盼的目光下絕情丟到地上。
“拿去,小氣鬼。”
顧然小心翼翼撿起來,拍掉上面的灰塵。
他最後的信物已經拿回來,跟安晴的這段感情,也如同這條斷了的紅繩,再也接不上。
顧然最後一次尋問女兒,“慧星,你真的不要爸爸送嗎?”
顧慧星搖頭,眼裏透着和她媽媽一樣的嫌棄。
如此,顧然不再強求。
顧然回到家,空蕩蕩的屋子不再讓他失落,反而感受到許久未有的舒坦。
原來放下執念,整個人都輕鬆。
這段時間他被各種情緒折磨,到這一刻,終於釋然。
他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這個家,他該離開了。
傍晚,安晴帶着傅舟回來,伴隨着女兒委屈的哭聲,吵到房間的顧然。
顧然剛走出來,安晴對着他嚷嚷:“都怪你早上沒及時送慧星去學校,害她遲到沒有小紅花,這個月也上不了光榮榜。”
爲了女兒每個月上光榮榜,顧然幾年來風雨無阻接送,從來沒有遲到過。
現在安晴帶一天就出狀況,還怪到他頭上,顧然倍感無奈。
“是你說要送她去,而且慧星也不肯跟我走。”
安晴毫不留情說:“那是你這個當父親的沒用,連自己的女兒都帶不好。”
這點顧然不反駁,他也覺得自己很失敗,怎麼就抓不住女兒的心。
安晴又看向空空如也的餐桌,指責道:“怎麼沒有做飯,還有客廳衣服沒收拾,難道我在外面忙着掙錢,回來還要伺候你嗎?那我還不如找個保姆,留你有甚麼用。”
顧慧星哭喊:“爸爸壞,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本來我這個月能得小紅旗的,都是你的錯。”
母女兩人的話尖銳如劍,直刺心扉。
“慧星,你忘記了,是你拒絕爸爸,不肯讓我送你。”顧然過去覺得女兒任性可愛,如今卻讓他窒息。
顧慧星一臉委屈,傅舟像慈父揉着她小腦袋安撫,轉頭指責:“顧先生,你這樣說就不對,慧星才五歲又不懂事,你應該多點耐心開導,總不能有錯都推到她身上。”
他反倒是維護起女兒,襯托得顧然像外人。
“就是,你如果好好哄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說到底就是你造成的損失,不反思只會怪別人。”安晴也把矛頭指向他。
顧然處於衆矢之的,被愛的人傷了一遍又一遍。
他曾經抱有幻想,妻女能回頭,可等來的是無盡痛苦。
安晴揮手:“還愣着幹甚麼,快去做飯,等會收拾一間客房給傅舟住。”
顧然有了反應,“他要住進來?”
“你把他弄傷,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是傅舟大度不怪你,否則你就要蹲牢裏,還不識好歹。”
“我根本沒推他。”
安晴不耐煩,“別再狡辯,只會讓我噁心,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女兒捂住肚子叫餓,顧然不忍心,去廚房做了幾個菜。
飯菜上桌,安晴又說:“剛纔學校老師打來電話,明天要開家長會,我讓傅舟替你去。”
顧然不解望着她,“家長會讓外人去,這合適嗎?”
安晴冷眼相對,“有甚麼不合適,只要有人去簽到就行,你已經去過,傅舟想體驗這種感覺,難道這個你也要跟他搶。”
顧然苦笑一聲,他從來沒有跟傅舟搶過任何東西,不管是妻子還是女兒,自己都不想搶,而且也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