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事了後,冷靜下來的齊宴清發現,這一晚無論碰到她何處,她都會疼得渾身一顫,原以爲是自己太過沖動,弄疼了她,可他卻隱隱嗅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這味道他熟悉,是府上慣有,體罰下人後用來快速消腫化淤的味道,雖撫遍了她全身也沒摸到一處傷口,但這味道斷不可能出現在蘭錦慧身上。
齊宴清話一出口,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似連溫度都在跟着一點點冰冷了下來。
儘管讓齊宴清發現端倪,主動去查此事的真相,本就在蘭稚的計劃當中,可兀然聽到這森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是將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蘭稚知道齊宴清不是個好騙的,這明知答案的問題,無論承不承認,都難保他不生怒。
齊宴清等了半晌也沒得到答覆,剛想追問,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低頭一瞧,正是懷裏的小人兒在吸鼻子。
“怎麼哭了?”
齊宴清半撐起身子,將她被汗水打溼的髮絲撩到耳後,看着她眼淚正串珠子似的往下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口氣哪還硬得起來,只能哄道:“罷了,我不問就是。”
蘭稚用手背擦了下眼角,將一抽一抽的臉兒埋在他的頸間,身子緊緊貼着他,哭得更委屈了:“夫君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只要不讓我離開夫君就好。”
齊宴清聞見,只得輕輕摩挲着她的背,話中別有深意:“依你。”
今晚的月很亮,蘭稚是第一次看清齊宴清的相貌,疏朗卓然,矜貴冷毅,難怪蘭錦慧當年以死相逼,也要嫁給他。
悄悄拾起衣裳穿好,蘭稚知道齊宴清在裝睡,還是故意屈身上前,在他脣角匆匆親了一下才走。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蘭稚根本不在乎甚麼情愛,她只想抓住身邊所有能利用的東西活下去,體面的活下去。
夜色澄亮。
蘭稚剛出門,回身便捱了一巴掌,力氣之大,打得她整個人險些摔在地上,脣角頓時一陣腥甜。
蘭錦瑟的臉色慘淡難看,雙眼紅腫。
她從未見過齊宴清如此放縱之態,更不知齊宴清竟會這般縱她Y媚,現下看到她有氣無力的樣子,恨不得當即撕碎了這**子。
蘭稚強撐着立穩身子,面不改色地照舊行禮:“長姐。”
蘭錦瑟緊攥着手裏的帕子,用力到發抖,卻不敢大聲:“帶她下去”
孫姑姑得了蘭錦慧的示意,將蘭稚帶去浴房,把她整個人按在浸滿了冰的浴桶裏:“想不到姑娘竟是個硬骨頭,白日裏的一頓打沒能讓你安分,反而還這般起勁了?”
蘭稚被兩三個人按着,根本反抗不了,刺骨的寒意直往骨頭縫裏扎,冰到她全身痙攣,哭着央求:“姑姑饒了我吧,都是大公子的意思,我哪敢不從啊!”
孫姑姑哪肯聽她解釋,強行將她的頭使勁兒按進冰水裏,任由她如何撲騰掙扎,也發不出一點聲響,直到她快沒氣了,才揪着她的頭髮把人薅出來。
蘭稚狼狽地跌在地上,溼漉漉的長髮貼了滿臉,嗆得咳聲劇烈,鼻涕眼淚橫流,大口大口地往肺裏吸氣,剛剛的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蘭稚被拽回屋子時,小汐着實被嚇到了:“姑娘這是......”
話問到一半,小汐才反應過來,不用問也知道,自是這倒黴催的,又惹了大夫人不爽快。
“沒事。”
蘭稚聲音澀啞地搖搖頭,拖着身子倒在草蓆上,默默閉了眼。
小汐小聲問:“姑娘可傷到哪了?我這留了些藥。”
“沒,不用管我了。”蘭稚用氣聲說道。
“從前我總以爲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身份低微,這輩子也沒甚麼奔頭了,沒想到還有你這般可憐的主兒,名頭上是蘭家姑娘,可這日子過得還比下人還慘。”
小汐見蘭稚閉着眼,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只是一股腦繼道:“好好一個姑娘家,竟要平白給人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撈不到好不算,還要捱打捱罵,比起你,我好歹還能等熬到了歲數,擇個心儀的男人嫁了,可你這身子,怕是這輩子都毀了,要不姑娘還是回吧,我實在是瞧不下去了......”
回?蘭稚無聲地笑了,事已至此,她早就沒得選了,蘭錦慧以爲這樣折辱,會讓她有所忌憚,殊不知,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已然退無可退時,越是壓迫,越會激起她反抗的決心。
她早知蘭錦慧有清早沐浴的習慣,離開浴房時,特地趁人不備,在踏梯上灑了大量的皁角水......
果然,次日一早,內宅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