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熄了屋內最後一盞燈燭,蘭稚摸黑褪去衣裙,僅留了貼身的裏衣候在榻上,心頭惴惴不安。
不多時,齊晏清來了,輕車熟路地摸到榻邊,照常解袍脫靴。
第一次和陌生男人獨處一室。
整個過程中,蘭稚不敢亂動,更不敢說話,掌心不知不覺滲滿了汗,她試圖控制自己的緊張,可內心卻狂跳不止。
“夫人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齊宴清坐了下來,緊挨着她的身子問。
冷冽的松香混着濃重的酒氣迎面襲來,蘭稚被碰到的一瞬間,全身都繃緊了,她不敢開口,生怕他被發現自己並不是蘭錦慧,只慌忙搖了搖頭。
齊宴清還當她是心情不好,想要瞧瞧她的神色,才發現屋內竟一盞燈燭都沒點。
“爲何不點燈?”
齊晏清欲將榻邊几上的燈燭燃起。
“別!”
蘭稚一驚,趕緊抓過齊晏清的手,由於慌亂,力氣過了幾分,竟將齊晏清整個人都拉到了身前。
黑暗中,嗅着拂面的酒氣,蘭稚自知他被灌了不少的酒,此刻醉意正濃,只需稍稍一撩撥,便可成事。
“夫人今日是怎麼了?”
蘭稚喉嚨緊澀,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而是把心一橫,顫顫伸手環去他腰後,笨拙地爲他寬衣解帶。
齊晏清沒拒絕,卻也沒迎合。
因是第一次的緣故,又過於緊張,手上生疏的蘭稚半晌也沒解好。
齊宴清不知是否察覺到,她笨手笨腳的異樣,興致不高:“若是累了的話......”
聽這話茬,蘭稚生怕他把自己推掉,一時羞急,也不管甚麼衣裳了,直憑着感覺,捧住他的臉,用生澀羞怯的吻,將他那後半句堵了回去。
蘭稚能感受到他身體上傳來的信號,是明顯的意外,除此之外,他好像沒有太大的反應,她這才稍稍放鬆些,手上的動作也更大膽了......
面對如此露骨的撩撥,齊宴清終是沒耐的住,三兩下便扯去衣衫,順着她溫熱凌亂的呼吸吻了上來,一手將她壓倒在榻上,一手輕而易舉地剝掉與她之間的最後一層隔閡......
好容易捱到事了,齊晏清轉身睡了,蘭稚拖着痠痛的身子,艱難從榻上爬起,屏着呼吸,拾了衣物,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去。
屋子前後的下人都被打發乾淨了,蘭稚關上門的一刻,孫姑姑和披着厚重斗篷的嫡姐正立在廊下,險些把她的魂兒都給嚇丟了。
“長姐!”
蘭稚趕緊跪在蘭錦慧面前,身上有些打抖。
蘭錦慧凝着腳下的她許久,那張青白的臉已然快沒了血色:“把她帶下去關好。”
說罷,蘭錦慧纔將身上的斗篷取下來,重重甩在她臉上,露出那件同她別無兩樣的裏衣,悄悄推門進了屋內。
洗過身子,蘭稚跟着孫姑姑,和負責看管她的蘭家陪嫁丫鬟小汐,一同抄小路往回走,歷經剛剛的一番**,步子難免有些不穩,走得也慢,倒是惹了孫姑姑不悅。
“快着點吧,再磨蹭一會兒天都亮了,叫人瞧見了你不要命了?”
“是......”蘭稚提着衣襬,勉強跟上。
“別以爲爬了大公子的牀,你就是真的少夫人了,不過是借你的肚子用用,自己幾斤幾兩得拎的清。”
孫姑姑繼續警告:“白日裏無事,你就待在房內,萬不可隨意出來走動,想來大夫人也同你說過此事的緊要,若出了岔子,不單單是你們母女,整個蘭家都得遭殃。”
“蘭稚明白。”
蘭稚恭順地行了個禮,是時夜深,孫姑姑怕鬧出動靜,也未多言,將她鎖進了偏房。
從剛剛炙熱交纏的牀榻,到眼前這冰涼糙制的竹蓆,蘭稚的心也跟着一寸寸冷了下來......
她自幼與母親幼妹相依爲命,繼父早亡,日子過得清苦。
兩月前,素未謀面的生父出現,將她們母女接回了蘭家。
蘭稚還記得收拾東西的那天晚上,阿孃高興地直抹眼淚,說熬了十六年,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
不想回到蘭家後的第一日,阿孃和妹妹就被軟禁了起來,她則被叫去了蘭家主母屋內,訓了一整夜的話......
原來蘭家嫡女嫁入這侯府已有兩年,肚子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眼看婆母和侯府宗親,一房又一房地往齊宴清院裏塞妾室,嫡姐哪能坐得住?回了孃家尋郎中一診,才知她日前生病傷了身,很難再有孕。
大夫人生怕丟了侯府這門親事,這纔想了個替孕的法子。
而這最好的人選,就是蘭稚。
她與蘭錦慧模樣相似,特別是那眉眼間,簡直如出一轍,加上她的身份乃外室私生女,見過她的人不多,只要做得隱蔽些,不會有人發現。
蘭稚雖知身份卑微,卻也是個清白姑娘,一聽完大夫人的吩咐,哪肯答應?甚至爲斷大夫人的念頭,還尋了短見。
可她非但沒死成,還生生遭了半個月的毒打,更被大夫人以生母幼妹的性命相挾,要把不過十歲的箏兒賣去暗娼館子,看着同樣被折磨到不成樣子的阿孃和妹妹,蘭稚應了。
起先,她天真地認爲,只要順應了大夫人的意思,幫長姐生下孩子,蘭家就會放過她們母女。
某次意外偷聽牆角,得知大夫人去母留子的意圖,蘭稚便知道,一切不過是哄騙她聽話的謊言罷了。
一旦她產子,自己和阿孃還有妹妹的性命,他們定不會留!可若不順從,也只有死路一條。
慎重思慮後,她不再反抗,開始乖乖地學習蘭錦慧的一舉一動,模仿她的動作,音色,容妝,就連身上的痣也要一模一樣,她學的很快,不過月餘便已有模有樣,就連她那父親乍見時,都險些沒分清二人。
而後,她被大夫人扮成丫鬟,連夜與蘭錦慧一同回了侯府。
這一晚,說到底是她和齊宴清的第一次,沒有任何快感,只有生澀的疼痛與屈辱的麻木,但她必須忍耐,因爲在她的計劃裏,齊宴清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