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大婚前夕,葉子清告訴過蘇亦聞,她眼睛裏容不得沙子,若是他負了她,她不但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還會收回她給他的所有溫柔。
蘇亦聞心疼地將她擁入懷裏,緊張地對天發誓,說他心裏只有她一個人,永遠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前五年他做得很好。
面對撲上來獻殷勤的女人,他總是不假辭色,甚至因爲曾經當衆將一個故意撲到他身上的女人丟出去而被罵作沒風度。
直到第六年,他遠嫁京城的白月光被休回家,他就變了。
葉子清站在院中,透過窗戶看着堂屋。
蘇亦聞和蘇寧軒一左一右地坐在孟扶搖身側,孟扶搖拿出了兩個香囊,目光溫柔。
父子倆如同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咪,迫不及待地搶過香囊掛在腰間。
“你用心了,這香囊我很喜歡。”蘇亦聞對香囊愛不釋手。
蘇寧軒像是得到了珍寶:“扶搖姨母的繡工比我娘好多了,您不知道我這些年我因爲孃親的香囊受了多少奚落。”
孟扶搖嬌笑連連:“軒兒喜歡,那日後你的香囊都由扶搖姨母來做,好不好?”
葉子清看到她那捧在手心裏的兒子說:“好!若是扶搖姨母能做我娘,那就更好了。”
三人氛圍融洽溫馨,好似血脈相容的一家人。
而她給他們的香囊,卻被他們丟在了一旁的紙簍裏,如同不被珍稀的垃圾。
突然,孟扶搖看到了院中的葉子清,慌得站起身:“嫂嫂,你不要誤會......”
蘇亦聞循聲看來,下意識蹙眉:“扶搖只是看我和軒兒的香囊舊了,纔給我們換了新的,你不要胡鬧。”
一年前孟扶搖回到永定府,從來都對其他女人不假辭色的蘇亦聞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
那時葉子清才知道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白月光。
孟扶搖便是那個白月光。
沒多久,孟扶搖開始登堂入室。
葉子清哭過,鬧過,也想過要放棄這段婚姻、這段感情。
可她捨不得兒子。
爲了兒子,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她萬萬沒想到,本該與她血脈相連的兒子,也早已被孟扶搖迷了眼。
那一日本該是她的生辰,她的丈夫和兒子卻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她捧在手心的兒子,甚至想讓那個女人取代她。
也是那一日,葉子清查出,這樣的現狀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
無數個她獨守空閨的日子裏,她的丈夫和兒子都陪在孟扶搖身邊。
她的生辰,他們陪着孟扶搖放煙花祈福;八月十五團圓日,他們說公務繁忙、學業重要,其實是和孟扶搖一起品餅賞月。
甚至就連她高燒臥病在牀的時候,他們也是在外面和孟扶搖玩夠了,才敷衍地陪她說了會兒話。
殘忍的真相被揭開,露出了血淋淋的內核。
那一晚葉子清放縱自己哭了一整夜。
第二日,她便收拾好了心情,開始做離開的準備。
見她發呆,蘇亦聞越發不滿,蘇寧軒也道:“孃親,分明是你自己忘了給我們換香囊,是你的錯,你可不要又對扶搖姨母發瘋。”
儘管已經決定放棄這個兒子了,可聽到他的言論葉子清依舊會感到揪心。
這就是她捧在手心裏的兒子啊。
幫她的情敵指責她發瘋。
過去每一年,她都會爲這對父子準備新的香囊。
香包是她親自繡的。
裏面填充都是她請神醫爲父子倆量身定做的藥物,清香宜人又擁有強身健體、驅蚊避蟲的功效。
而今年,父子倆的行徑讓她心灰意冷,她便沒有再準備。
可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去問她爲何沒有準備嗎?
他們卻接受了另一個女人的香囊。
蘇寧軒年紀小不懂事,蘇亦聞卻該明白香囊這種貼身之物所代表的意義。
“嫂嫂,你不要生氣,我這就走......”
孟扶搖似是忍受不住地紅了眼,掩面轉身。
蘇亦聞抓住了她的手腕:“扶搖,你不必走!”
他冷冷看着葉子清:“這裏是我的家,我纔是一家之主。”
孟扶搖看着二人糾纏在一起的肌膚,紅了臉。
蘇亦聞好似沒察覺到不妥,遲遲不肯放手。
在放縱自己痛哭的那個夜晚,葉子清強迫自己將對他的愛全部收回。
如今看着這一幕,她並不心痛,只覺得可笑。
她也是真的笑了出來。
笑的清淺溫婉,落落大方:“你們繼續,不必在意我。”
頓了頓,看着父子倆腰間的香囊,真誠地道謝:“多謝孟小姐的饋贈。”
說着,她穿越堂屋,回了自己的臥房。
沒錯,倚梅苑是她的住處。
確切地說,是她和蘇亦聞的愛巢。
可他卻帶着別的女人登堂入室。
葉子清很想問,就算他超愛,就不能把人領遠點,非得來這裏噁心她?!
想了想就放棄了。
挺沒意思的。
她都能猜得出他會說甚麼。
反正自己已經在做離開的準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吵架傷肝,不值得因爲別人傷了自己的身子。
蘇亦聞到底沒混賬到底,三人又在堂屋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葉子清坐着發了會兒呆,開始起身收拾東西。
爲了未來幾日的清淨,她還是決定搬出倚梅苑,不想被渣男賤女噁心到。
蘇宅空餘的院子不少,很容易就能找到渡過這幾日的落腳之處。
正好這一次打包齊全,臨走她也不必再費心思收拾行囊。
她的東西不算多也不算少,畢竟在這裏住了六年,處處都有她生活的痕跡。
衣服首飾、胭脂水粉、她親手置辦的瓶瓶罐罐,加起來竟然有七八個箱子。
哪怕是稍顯累贅的瓶瓶罐罐她也不打算留下,一點也不想便宜給渣男賤女!
讓人將箱子都抬到了她精挑細選的臨時別院,葉子清則是繼續在屋中掃蕩。
“你在做甚麼?”
蘇亦聞一進堂屋就覺得有些不對。
似乎,空了許多?
不等他想明白,葉子清便出了臥房,他立馬將疑問拋到了腦後,輕咳一聲。
“我有事要跟你說。”
“甚麼事?”
葉子清面容平靜,不復前段時日的癲狂。
蘇亦聞反倒是有些無法坦然地說出口了。
他踟躕片刻,葉子清有些不耐。
看到她皺眉,蘇亦聞以爲她又要發瘋,心下厭惡,十分順暢地說出了口:“扶搖要搬過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