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嫂子,你家欠的錢都快半個月了,今天說啥都得給了。”
夏婉這會兒腦子還昏昏沉沉的,壓根不知道是啥情況,聽見有人要債,她下意識應聲:“啥錢啊?”
“冉清清半個月之前在我家買了件舞蹈服,二十塊錢,這都拖半個月了。”
誰?
冉清清?
甚麼舞蹈服啊?
聽見這個名字時,夏婉的腦子如被雷擊,嗡的一聲響,冉清清不是都跟她丈夫過上日子了,買衣服咋還找她要錢?
而且都四五十歲的人了,這麼大的年紀,還跳啥舞?
可一睜眼,看見熟悉的軍區大院時,夏婉瞳孔一縮,這不是......她二十年前剛跟盛淮結婚那陣住的院子嗎?
她使勁擰了一把大腿,腦子裏的記憶卻紛湧不斷。
她分明已經死了。
死在兒子結婚那天,躺在醫院病牀上,沒一人陪伴。
但眼下是......
“這錢你到底給不給,不給的話我可去部隊找你家盛淮要錢了啊!”
夏婉被這一嗓子喚回神,立馬從兜裏掏錢。
“給給給,二十塊錢是吧?”
夏婉哆嗦着手,從疊的整整齊齊的鈔票裏,抽出兩張大團結,拿了錢,裁縫鋪夥計才歡天喜地回去了。
直到周圍安靜下來,夏婉纔有時間整理思緒。
看眼下這情況,她是重生了?
夏婉翻看牆上的掛曆,看清年月日,她跟盛淮是七年前結的婚,兒子剛六歲。
這會兒,冉清清和她女兒已經被盛淮接回了家,冉清清仗着她是盛淮戰友遺孀,又是高中時盛淮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自打住進這個院,她三天兩頭的買東西,最後都找夏婉結賬,盛淮在部隊工作,一百塊工資也不低了,可再高的工資,也架不住冉清清這麼花,這才8號,家裏生活費就只剩五十了。
因此前世,夏婉拒絕了給冉清清支付舞蹈服費用。
冉清清當晚就帶着女兒找上盛淮,說夏婉不待見她,要帶着孩子回鄉下。
盛淮安慰好她,轉頭就將夏婉一通教訓,說她小家子氣,冉清清是文工團的領舞,沒有像樣的舞蹈服不像話。
還說她再這麼針對冉清清,就要把夏婉送回鄉下老家。
呵呵。
想到這,夏婉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盛淮看着是個顧家好男人,月月準時把工資交到她手裏,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只顧着在冉清清面前逞能裝大方,哪知道夏婉每個月爲生活費都快愁白了頭?
但這回,她也不算計當那個惡人了。
盛淮要大方,她就跟着一起大方。
反正到頭來,丈夫是別人的,兒子也是別人的,夏婉收好這個月僅剩的五十塊錢,出門上菜市場買了點菜。
她父母雙亡,從小在舅舅家長大。
十八歲那年,舅舅給她介紹一門好親事,就是盛淮。
照實說,盛淮條件的確不錯。
一米八的個頭往那一站就賞心悅目,模樣又好,參軍工資不低,家裏父母還善解人意,嫁給盛淮後兩個月,他就執行任務去了外地,一走就是七年。
這七年夏婉生了兒子,一直在鄉下跟公婆生活,盛淮連塊尿布都沒幫着換過。
直到半年前,盛淮才結束任務,把夏婉和兒子一起接到縣裏大院。
可一同住進大院的還有冉清清。
盛淮說,冉清清的丈夫是他最好的戰友。
戰友臨終囑託,他必須好好照顧冉清清,可誰也不是瞎子,他看冉清清那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
自打住進縣城,夏婉就一直做家庭主婦,給盛淮和兒子照顧生活起居,通四海包括冉清清母女。
冉清清在部隊文工團,盛淮每早上班都會順路跟冉清清一起,夏婉天不亮就得起牀,做早飯,叫他們起牀,給兒子穿衣洗漱,活像他們的傭人。
也就是她前世活得窩囊,以爲一再忍讓能讓生活平靜,可沒想到最後落得那麼個結局。
這輩子,想都別想!
菜市場買完菜,夏婉就回家準備晚飯,五點多鐘,盛淮和冉清清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了。
盛明輝今年剛上小學,冉清清的女兒魏瑤大他兩歲,念小學三年級。
盛淮牽着盛明輝,冉清清牽着魏瑤,四個人一進門,夏婉看向他們,恍惚覺得這纔是一家四口。
不是覺得。
前世,盛明輝的確也娶了魏瑤,他們是名副其實的一家人。
只有她夏婉,是個外人!
“洗手喫飯吧。”
飯菜端上桌,夏婉也沒等他們上桌,自己動筷子就開始吃了,盛淮瞥她一眼,冷冽的眉眼間帶着不悅,可到底沒多說甚麼,可上桌一看,滿桌四個全是素菜,連點葷腥都沒有。
冉清清臉色明顯不太好看,可還是按着脾氣喫。
反倒是她那閨女魏瑤忍不住了。
魏瑤的模樣跟冉清清如出一轍,高挑的細長個頭,小頭小臉看着像支亭亭玉立的水仙花。
魏瑤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小臉明顯不樂意了。
“媽媽,我想喫肉,夏阿姨也太小氣了,連肉都不給我們做!”
儘管冉清清心裏也是這麼想的,可她還是裝模作樣在魏瑤嘴上輕輕拍了一下。
“瑤瑤,快給夏阿姨道歉!阿姨給我們做飯已經很辛苦了,哪能挑三揀四,有你一口喫的就不錯了,她又不欠咱們的!”
冉清清看似一副善解人意將魏瑤教訓一通。
可一轉頭,她又朝夏婉故作爲難開口。
“夏婉,你能給我們娘倆一口喫的,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按理我不該說啥,可阿淮是你男人,明輝是你親兒子,兩個男人連點肉都喫不着,體力跟不上啊。”
“阿淮平時工作強度那麼大,總得讓他多補補。”
冉清清語氣輕輕柔柔的,任誰也聽不出敵意,但夏婉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一耳朵就聽出來。
她這是陰陽怪氣,說自己爲了刻薄她們母女,連自己男人兒子都得跟着一起喫苦。
話音剛落,“啪嗒”一聲,盛淮也將筷子撂到桌上了,盛淮是領導,平時在部隊疾言厲色,眉頭一擰,底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