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記憶中,十歲那年他得了場重病,卻奇蹟般一夜康復。
當時昏昏沉沉間,嘴裏也是這股香甜氣。
如冬日方走,初春才至般,清新脫俗。
現下,這抹香氣遊走遍他全身,他四肢百骸都暖暖的。
可心底卻沒由來地心疼發酸,一滴淚無意識地滾落下來。
靈妤伸指接過那滴淚珠,鬼煙自覺地飄落進她手裏,那淚珠落進鬼煙,靈妤輕飄飄地吸了一口。
“又在心疼我呀,算你有良心,小屁孩。”
她縮進冷緒懷裏,睡得很是安穩。
只是衣衫單薄,有些冷,她的一雙小手只能不停尋找溫暖的地方。
這一夜,冷緒睡得極不安穩,夢中像有塊冰捂在他懷裏,那冰塊還不停亂躥。
動作越來越過分。
晨曦方至時,冷緒終於抓住了罪魁禍首。
他握着靈妤的小手,只差一點,這手就要摸到不能摸的地方了。
靈妤小手雖被握住,身子卻一直不安分。
冷緒控制住她兩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將靈妤驚醒。
“太子妃真是睡了場好覺啊。”冷緒咬牙切齒。
“還好還好。”靈妤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狡黠一笑:“一大早就這麼刺激啊。”
她扭動腰肢,逃脫掉冷緒的掌控,反將冷緒壓在身下。
“殿下,還是讓臣妾來伺候你吧。”
靈妤嬌笑連連。冷緒想從她身上找尋到昨夜夢中的味道,卻遍尋不得。
“昨夜你給我吃了甚麼?”
靈妤嬌羞地捂住嘴角:“原來殿下這麼喜歡臣妾的口脂呀,那殿下不妨多嚐點。”
她張開紅脣貼近冷緒雙脣。
望着那張逐漸靠近的紅脣,冷緒錯開目光,推開靈妤,翻身下了棺槨。
“哼,膽小鬼。”瞥了眼冷緒落荒而逃的背影,靈妤輕哼一聲,躺進棺槨中。
門外的莫水平早已按捺不住:“壞了,這個點還沒起來,殿下有危險。”
他不顧懷川勸阻,昂着頭準備衝進房內解救冷緒。
卻“咣噹”一聲被冷緒推開的房門砸了個正着。
莫水平“哎呦”一聲捂住頭倒在地上,懷川和親衛們邊察看莫水平傷勢,邊關心冷緒情況。
冷緒卻彷彿甚麼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深呼吸好幾下才壓下身上那股無端的燥熱。
他回味着嘴裏那股即將消散的香甜氣。
昨夜他很清楚自己病發了,今早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難道,是她救了自己?
抽回思緒,冷緒這才關心起莫水平的傷勢,卻見懷川等人都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嘴脣。
他暗想不好,懷川貼心地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銅鏡。
銅鏡中清晰映出冷緒耳朵尖紅紅的,氣息不穩,嘴角還散開一抹長長胭脂。
活像個剛從煙柳之地出來的浪蕩子。
這定是剛剛推開靈妤時,她嘴脣擦到了他臉上。
冷緒冷着臉往書房走,房內早有侍女端着玉盆伺候他洗漱。
他接過綢帕擦拭自己嘴角。
帕子丟進盆中後,水中半面氤氳出胭脂色,半面映出他用力擦拭時擦破的嘴角。
他的心跳聲如這落入水中的帕子般在胸腔中蕩起漣漪。
“殿下,白家來人了。”親衛來報。
“哦?”冷緒平復心緒,目光轉冷:“那婆子和白菲兒情況如何?”
“白菲兒昨夜就嚥氣了,那婆子已然瘋了,嘴裏唸叨着裕王來救她,我們這才發現她戴了人皮面具。”親衛道。
“我的女兒啊,女兒,你在哪裏啊!”一道焦急的叫喊聲響起。
白嵐繼母,白菲兒親母襲湘盡帶着一婆子哭哭啼啼衝了進來。
跟在她們身後試圖抓住她們的幾個羽林軍臉上都帶着抓痕。
懷川大呵一聲:“廢物!連兩個女人都攔不住。”
羽林軍面露難色:“這襲氏穿着誥命的服飾,屬下不敢傷人。”
冷緒揮揮手,羽林軍如釋重負離開了。
見到冷緒,襲湘盡眼裏的恨再也藏不住。
在她看來,白菲兒和白倉永的計劃天衣無縫。
今日定是太子薨逝,裕王上位的日子。
可今兒一大早,白倉永就被裕王府的人強行帶走了。
說是裕王遭到反噬,身受重傷,要拿白倉永問罪。
眼見白倉永被押走,她慌了神。裕王被反噬,就說明太子還活着。
太子活着,那她的菲兒定有生命危險。
夫君已經出了事,女兒不能再有事了,她心一橫,套上白嵐親母的誥命衣服就過來了。無論如何也要確保女兒的安全。
見她惡狠狠地看着自己,冷緒微抬下頜,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望着她。
襲湘盡與冷緒見面次數不多,只聽人說這是個廢物太子。
可不成想,僅被冷緒這雙寒潭似的眼睛冷冷望着,她心裏就沒由來地慌了起來。
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
還沒等她打起退堂鼓,跟在她身邊的婆子就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我們夫人是來找小小姐的。”
“昨夜是孤與白府嫡女白嵐成婚的日子,小小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婆子被這句話問住了,伸手扯了扯襲湘盡衣袖。
襲湘盡縱然不滿這婆子的冒進卻也不得不忍着。
只因這婆子是蠱族祭祀梵銀,昨夜跟在白菲兒身邊的蠱婆就是這婆子手下。
今日特意喬裝與她同來,就是看看昨夜刺S計劃爲何沒有成功的。
襲湘盡賠笑一聲道:“菲兒自幼與白嵐感情深厚,昨夜偷偷跟着白嵐過來玩鬧來着。
還請太子殿下允許臣婦將小女帶回去。”
冷緒輕飄飄笑了一聲:“這恐怕不行,昨夜白菲兒與一婆子大鬧太子府,現下兩人一死一瘋。”
“甚麼?誰死了?瘋的那個是誰?”梵銀和襲湘盡同時緊張問道。
襲湘盡緊張是愛女心切。
梵銀緊張則是因爲那蠱婆其實是蠱族聖女梵斯人喬裝的,她腹內已經有了裕王的骨肉。
梵斯人若是出了事,她該如何與裕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