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東華國,元宵節當日。
白士郎府內遍佈紅綢華燈,既有節日的歡騰,也帶有嫁女的喜氣。
卻有一處小院內死氣沉沉,不停傳出女子的慘叫聲。
“不要這樣,不要毀了我的臉!”
一襲白衣的女子被人按在一個紅箱子裏,一把刀劃過她整張臉,將她的臉皮撕了下來。
女子姣好的面容登時血肉模糊,她痛得渾身抽搐,像條瀕死的魚。
“妹妹,爲甚麼......你爲甚麼要這麼做......”女子雙目血紅,看着這個她一直疼愛有加的妹妹。
白菲兒穿着她精心繡了三個月的大紅嫁衣,捏着她的臉皮,惡狠狠地望着她。
“你費心費力繡出來的嫁衣,我穿着真是舒心極了。”
“到底是爲甚麼?”
白菲兒目光惡毒地俯視着她:“爲甚麼?憑甚麼你母親是正妻,我母親是妾。
憑甚麼你這個亂.倫生下的孩子是嫡出大小姐。而我只是庶妹。
我和父親早就恨毒了你,若不是要等到你及笄奪你氣運,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白菲兒抖動着還在滴血的臉皮,笑容猙獰。
“你的一切本來就是佔了我的,也是時候還給我了。”
白嵐疼得撕心裂肺,叫聲悽慘:“這麼多年,我一直寵你疼你,你都忘了嗎?
父親不會這麼想我的,我要去找他。”
白菲兒將麪皮放進一個檀香木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這可是父親給我想的法子。
剝了你的麪皮,頂替你嫁入太子府。
再奪了你的氣運。
從今往後,我就是士郎府唯一的大小姐。
而你,卻會灰飛煙滅。”
“你們怎麼敢這麼做,太子殿下發現後不會放過你的。”白嵐氣得吐出一口鮮血。
“發現又如何?”白菲兒笑聲如鬼魅:“我早就懷了裕王的孩子。
只要今晚頂着你的臉除掉太子。等裕王成爲太子,就會娶我爲正妻。
我白菲兒就是太子妃,以後還會做皇后。
我的母親也會被扶正。
而你會和你的母親一起發臭發爛!”
白菲兒一刀割掉她舌頭後將箱子蓋上,讓人用蜜蠟封好。
白嵐舌頭斷口處錐心的疼,她不停拍打箱壁,恐怖感和窒息感讓她快要瘋了。
這些動靜聽在白菲兒耳朵裏卻是無比悅耳,她將那截舌頭丟在地上,立馬有狗過來吞進肚中。
一旁扮作喜婆的蠱婆陰側側笑道:“裕王殿下交代了,今晚小姐與太子同房時要將這根銀針刺進他心口。
等他死了,他的氣運自然就會轉到裕王殿下身上。”
白菲兒得意地笑了:“這是自然。”
她挑了挑眉。
下人們將裝着白嵐的紅箱子混進了嫁妝裏,無人知曉這裏頭竟裝着人。
蠱婆扮作的喜婆高唱着吉時到。
白菲兒風光無限地坐進喜轎。隨着她的轎子被擡出,嫁妝也一一被抬起。
府外洋溢着節日的喜慶。
又是元宵節,又是太子娶親,人們都圍着送親隊伍看,孩童們追在喜轎後面嘻笑。
人多嘈雜,無人聽見紅箱子內有絕望的拍打聲。
箱內的白嵐意識漸漸模糊,她怨,她不甘,她恨!
看來,她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了。
她在自己血淋淋的臉上狠狠抓了一把,確保手上全是鮮血後,在箱內畫起了一個她閉着眼都能畫出來符咒。
卻也是她答應過母親永遠不會畫的符咒。
這個符咒十分複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畫完後,她就在疼痛中窒息而亡了。
剎那間,陰風四起。
風冷得似乎能吹進人骨頭裏。
有人嘀咕道:“奇了怪了,今兒是元宵節又不是中元節。怎麼天一下子就暗了。
這風也透着古怪。”
人人都被這股陰風吹得心頭髮毛,紛紛躲避。
大街上一下就靜了下來。
因風太大,轎伕們寸步難行。
對面卻穩穩而來一頂烏黑的轎子。
抬轎子的是羣小孩子,卻無一人敢笑。他們抬着轎子徑直穿過白菲兒的送親隊伍。
停在了裝着白嵐的那個紅箱子前。
這頂黑轎子就像一朵黑色曼陀羅憑空開放一般,卻無一人能察覺到它的到來。
陣陣陰風中,一雙玉足從轎中跨出。玉足的主人一身紅衣,衣袍上繡滿黑色花紋。
她手持一杆煙槍,嫋嫋地吐出一口煙霧:“說說吧,獻舍給本尊有何事相求啊?”
她的一雙眼早就洞穿過箱子,見到了裏面那個死狀恐怖的女子。
女子身上升起一縷殘魂。
“幫我報仇,S了他們,S光!S盡!S絕!”
紅衣女子勾了勾手,白嵐心口處湧出一滴心頭血落進她的煙桿口。
她輕飄飄吸了一口。
“怪不得有故人的味道,原來是故人的血脈。”
她又勾了勾手:“罷了罷了,便幫你走這一遭吧。”
白嵐的殘魂飄進了她的煙桿口。
她捏着煙桿,輕笑一聲:“有些成年舊帳也是該了結了。”
她揮了揮手,黑轎子霎那間消失不見。
又將煙桿插入髮髻,抬腳走進了紅箱子裏。
她一進去,外頭的風就停了。
送親隊伍又緩慢行動起來。
一柱香後,太子府內。
府內隨處可見白布和經幡。靈柩和喪葬紙錢一應俱全。
一口烏黑碩大的棺槨擺在正堂。
蠱婆扮作的喜婆佯裝害怕走了進來,心中對太子沒有半點敬畏之心,更多的是輕蔑。
在她看來,冷緒這個人,孤僻多病。
靠着在一場宮宴中,喝下毒酒替皇帝擋了災,才坐穩的太子之位。
卻始終不得皇帝喜歡。
就這樁婚事還是裕王爲他求來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名爲沖喜,實則安插眼線加之侮辱。
堂堂一國太子只能娶一個士郎女兒爲正妻。
不過也有人說了,能娶着就已經很不錯了。
誰家女兒想嫁給一個整日咳血,又不得寵的名存實亡的太子啊。
長安城裏人人皆道:“寧爲裕王妾,不做太子妻。”
蠱婆眼睛滴溜溜一轉:“不知府內何人去世,太子又在何處。
新娘子正在外頭的等着太子踢轎門呢。”
太子近侍懷川面無表情道:“太子薨了。“
“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