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京城誰人不知顧宴洲愛孟煥枝。
就連孟煥枝也是這樣認爲的。
雖說他倆還沒領證,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認了顧太太的位置,是她孟煥枝的。
除了婚禮,顧宴洲甚麼都給她了。
只因爲顧母瞧不起她,覺得她小門小戶配不上他家顧宴洲。
顧宴洲又是個孝順的,婚事便這樣耽擱了。
孟煥枝倒覺得無所謂,結婚證不過是愛情的見證罷了。
直到今天晚上,一封匿名郵件突兀地彈了出來。
發件人是一串亂碼,內容卻刺得她瞳孔驟縮:
“你以爲他真的愛你嗎?”
她嗤笑一聲,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屏幕。
這些年收到的挑釁太多,有罵她攀高枝的,有咒她遲早被甩的。
可顧宴洲數年如一日的愛,給足了她安全感。
直到點開郵件的瞬間,她的喉嚨像是被人猛地扼住。
那是一張結婚證。
照片上的顧宴洲穿着她從未見過的銀灰色西裝,眉目溫柔得像是浸了蜜,而他身側的女孩垂眸淺笑,頭微微偏向男人那邊。
這個女人是元卿辭。
那個五年前捲走三千萬消失的女人,此刻竟活生生嵌在紅色背景裏。
而領證日期寫着昨天——昨天顧宴洲說去鄰市開會,還給她帶了那家最難買的巧克力蛋糕。
“P得不錯。”
她指甲在真皮沙發上掐出月牙,面上依舊從容,蔥白手指翻飛,“這種拙劣的把戲,不如留着騙三歲小孩?”
顧宴洲當初愛元卿辭愛得轟轟烈烈,但後來元卿辭拋棄了他去了國外結婚,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而且顧宴洲又怎麼會輕易原諒她這個害得他成爲全城笑柄的女人。
這照片的真實性,不高。
但孟煥枝還是鬼使神差地向顧宴洲打了個電話過去。
幾乎是秒接。
“喂?枝枝怎麼了?想老公了?”顧宴洲溫柔的嗓音響起。
聽到顧宴洲聲音的那一刻,孟煥枝斂眸,很好地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嗯......你現在在幹嘛。”
“老公也想你。”顧宴洲寵溺地說道:“我在陪幾個老闆應酬呢,可能會晚點回來。”
“是嗎?那你們好好聊,別喝太多了。”孟煥枝鬆了口氣。
“遵命,老婆大人。”
掛斷電話後,孟煥枝脣邊勾起一抹笑容。
誰出軌,都不可能是顧宴洲。
當年顧宴洲遭遇車禍失明,元卿辭不願嫁給一個殘疾人,於是拿了顧母的三千萬遠走高飛。
是她孟煥枝,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地陪在顧宴洲身邊,幫他處理公司業務。
還不等孟煥枝再次躺下去,那陌生郵件再次發了一段視頻過來。
昏暗的包廂裏,顧宴洲的聲音清晰可聞:“老公也想你......我在陪幾個老闆應酬,可能會晚點回來。”
“遵命,老婆大人。”
電話掛斷後,包廂裏響起一陣鬨笑。
“行啊兄弟,糊弄女人有一手。”
“宴洲,你和元卿辭結婚的事,打算怎麼辦?”
孟煥枝認得這個聲音——是顧宴洲的發小,沉一。
搖晃的鏡頭裏,顧宴洲的腕錶在昏暗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而此刻這隻手正被人十指相扣,無名指上的陌生素圈戒指閃着刺目的銀芒。
視頻戛然而止。
“想知道真相嗎?天宸Baywa,B609房間。”
心已經沉到谷底,但孟煥枝已經來不及想太多,抓起玄關上的大衣外套,套上之後便火速趕往。
天宸離家並不遠,孟煥枝只花了10分鐘左右便趕到了。
還未走到包房門口時,孟煥枝便在轉角處聽見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
“阿宴,當初離開你,我是被逼的......”
“我在家裏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瞭解嗚嗚嗚,要是當初我不走,可能你也會受到牽連,我是迫不得已的......”
隨後便響起了一道隱忍的男聲。
“你爲甚麼現在才告訴我?”
“讓你受苦了,卿辭。”
“阿宴......那結婚證的事情......”
“我不會讓枝枝知道的。”
“那你就打算我這樣沒名沒份的跟着你嗎?”女人似乎有些不滿。
“卿辭,再等等吧,孟煥枝現在還動不得。”顧宴洲語氣帶着少有的強硬。
元卿辭沉默良久,才低聲委屈地說道:“我知道了,阿宴。”
望着反光玻璃裏那兩道交織的身影,孟煥枝只覺得好笑。
這算甚麼?
難道這麼多年以來,顧宴洲對我孟煥枝的好全部都是在演戲嗎?
孟煥枝靠在牆邊,雙腿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她聽見走廊裏傳來曖昧的聲響,像是接吻的聲音。
她的胃裏一陣翻湧,幾乎要吐出來。
說不愛嗎,這怎麼可能?
而一牆之隔,她名義上的丈夫在和另外一個女人接吻。
不對......他們根本沒有結婚。
她求之不得的結婚證,顧宴洲就這樣許給別人。
難道這麼多年對她的愛都是假的嗎?
孟煥枝不敢再往下想。
“誰!誰在那?”
顧宴洲的聲音驟然響起,帶着一絲凌厲。
孟煥枝渾身一顫,轉身快步離開。
就算是真的,現在也不是戳破他們的機會。
顧宴洲察覺不對,鬆開禁錮着元卿辭的手,大步往這邊走來,但也只望見了一角咖色的衣襬。
顧宴洲微微蹙眉,他總覺得有些熟悉。
元卿辭疑惑道:“阿宴,怎麼了?”
“剛剛好像有人經過。”
元卿辭順着顧宴洲的視線望去並未見到甚麼,於是她拉了拉顧宴洲的衣角。
“可能是服務員吧,我們先回去,他們還在包房裏等着我們呢。”
顧宴洲深深地望了一眼,但也只得壓下心中疑惑,“嗯。”
元卿辭低着頭,走在顧宴洲身側,嘴角勾起了一抹轉瞬即逝的笑容。
夜很黑,風很涼。
孟煥枝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試圖將自己蜷縮起來。
顧宴洲,是不是演得夠好,就能把自己也騙過去?
整整六年,難道都是笑話,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嗎?
孟煥枝自嘲地笑了笑。
她都快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打開燈,明明屋子裏的東西都沒變過,但孟煥枝卻覺得甚麼都變了。
孟煥枝冷靜地洗漱完後躺在了他們日日夜夜同牀共枕的那張牀上,撥通了顧宴洲的電話。
如果,他今晚願意回來給她一個解釋的話......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孟煥枝的眼眸一分一分的黯淡了下去。
“滴”電話突然被接通。
“喂?”一道甜膩的女聲響起。
孟煥枝美眸一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猜到了這個結果。
“不好意思,阿宴喝醉了,等他醒了我再讓他給你回過來。”那邊的人像是久久沒有聽到回聲便自顧自地說完這句話便掛了。
呵。
顧宴洲怎麼可能沒有給她備註。
那個女人是故意的。
但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這麼晚了在幹甚麼呢?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能幹嘛呢?
罷了,就當是她一廂情願吧。
髒了的人,那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