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蘇亦川滾到了山腳下,他爬不起來,滿身鮮血。
他含着淚悽楚一笑,他開不了口,說不出他被齊父綁架凌虐的真相。
他手筋不靈活,表達不出他是被槍逼着擺拍殺齊父的橋段。
齊父欠了鉅額債務,只好用假死來消債,而蘇亦川不過是個替罪羊。
可是,這些就算被齊瑤知道,又能有甚麼意義?
他病入膏肓,神仙也難救。
等天葬的錢湊到後,他會遵守和齊瑤的約定,魂歸雪域高原。
蘇亦川像條死狗,被秦沐拖上了車。
秦沐在副駕駛柔聲道:“他好歹是我表哥,我不忍心讓他凍死在這兒。”
齊瑤一邊開車一邊摸摸秦沐的側臉,“姐姐的小狗真乖,這麼善良……公狗腰也好用。”
秦沐抿着嘴笑得羞澀,“真討厭,表哥還在這兒呢,姐姐就說些讓人臉紅的話。”
突然,車劇烈地抖動了幾下,掉進一個坑裏,輪胎空轉起來。
齊瑤踩了幾次油門,車都紋絲不動。
她不耐煩道:“真麻煩,蘇亦川,你下去推車。”
大雪山裏天寒地凍,蘇亦川只着單衣,他渾身器官痛如錐刺,連動一下都難,更何況是推車。
“快點兒,啞巴時間長了,聽不懂人話嗎?”
齊瑤又一次催他,他只好硬撐着推開車門,寒風呼啦一下灌進來,讓他發出痛苦的嘶嘶聲。
秦沐滿臉心疼,“要不我也去推。”
“不用你,寶貝,你踏實坐着。”齊瑤一把摁住他肩膀,“我就要這個罪人一個人推!”
蘇亦川疼得快死了,卻沒忘他還要湊足天葬的錢。
他對着齊瑤,喫力地比劃了一個“1”。
她竟然看懂了,從包裏拿出一千,“好。”
下一刻,啪地甩到他臉上。
“這個價錢,我可以找一頭犛牛了,你還不如畜生力氣大!真是便宜你了。”
可蘇亦川想要的是一萬,他既比劃不出,齊瑤也看不懂手語。
他只能撿起錢,連滾帶爬地在冰面上推車,幾次摔地流了鼻血。
手筋本就快被秦沐扣斷,現在一用力,更是一點點被縫線切割,痛不欲生。
齊瑤在後視鏡裏看着,眼眶裏似有隱隱淚光。
而秦沐在另一側後視鏡裏陰冷一笑,突然扭身,把齊瑤壓在駕駛座上狂親。
情到濃時,齊瑤都忘了踩油門和剎車,發出癡纏的悶哼。
蘇亦川在鬼哭狼嚎般的風裏,被突然後退的車捲進車底。
而他昔日的愛人,在和他表弟接吻,車發出劇烈的震顫,齊瑤的叫聲愈發銷魂。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裏面做甚麼。
心碎得如同被釘板扎穿,天葬時魂歸自然,也會這樣痛苦嗎?
他只盼着解脫能比現在的漫長折磨來得痛快。
又冷又疼,他最後暈在了車底。
等再醒來時,他睜眼便看見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齊瑤正給他換尿袋,像小時候一樣,沒有嫌棄他。
她那時才六歲,親手餵了他四個月的飯,爲他擦拭身體時,害羞得滿臉通紅。
齊瑤認可一個人後就很難改變,同樣,恨上他,也一樣難以扭轉。
她見蘇亦川醒了,啪一聲把尿袋扔到他身上。
“我可沒錢給你請護工,居然還能活。”
她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醫生和護士很快湧了進來,他們一邊記錄,一邊沒好氣地討論着。
“他居然殺了我們老齊總,小齊總能留他一條狗命就不錯了。”
“就是,老齊總那麼好一個人,他同時是老齊總的兒子和女婿,怎麼會幹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這就是他的報應,小齊總就不該給他治療。”
蘇亦川是個啞巴,他甚麼也反駁不了,憋悶地堵上一口血塊,噴了出去。
“啊!快通知小齊總,下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