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下意識地想去抓，卻被人制止。
“唔——”
宋嶼抓住他作亂的那隻手，狠狠往外一推，似乎是嫌他一心二用，水杯都端不穩了。
隨春生覺得更癢了。
他看錯了。
宋嶼不是甚麼水靈靈的小蔥，紅彤彤的小辣椒還差不多。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時，宋嶼先一步推開了他。沒有鬆一口氣，反而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心不癢了，心開始空落落了。
隨春生：“......”
上次體檢是甚麼時候來着？他有必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了。
不過迎着小姑娘要噴火的眼神，隨春生嘆了口氣，還是試圖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沒有耍你，我以爲食堂的陽春麪真的很好喫。”
宋嶼冷哼一聲，明顯不信。
“其他公安同志都知道這陽春麪不好喫，你怎麼會不知道？”
隨春生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能說他也是被人耍了吧？他就不該信齊綏那傢伙的鬼話。
爲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戲弄人，他拿起筷子撈了一大坨麪條，然後在宋嶼見鬼了的眼神中，一把塞入口中。
咀嚼，吞下。
面不改色。
一筷接着一筷，筷筷不留情。
一大碗陽春麪，就這麼被他吃了個精光，只是看着，宋嶼的眉頭都沒忍住皺在了一起。
“真......真的好喫嗎？”
“嗯。”
隨春生應了一聲，看上去雲淡風輕，實則是難喫到已經說不出多餘的話了。再說幾句，他怕自己忍不住吐出來。
平復了一會，才又緩緩補充：“就是有一點辣。”
這下宋嶼勉強相信了他的話，生氣倒是不生氣了，就是看向他的目光變成憐愛了。
畢竟這都算好喫，那還有甚麼東西是難喫的？也不知道他從小是喫甚麼長大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宋嶼爽快原諒了人，豪氣承諾：“以後，我帶你去喫好喫的。”
“好。”
她不再追究，隨春生鬆了口氣。
“對了！”宋嶼把身前的陽春麪推到他面前，“那你把這份也吃了吧，別浪費糧食了。”
她剛纔嫌燙，是把面撈到另一個小碗之後喫的，所以大碗裏面的面還是乾淨的，她沒有碰過。
“好喫你就多喫點。”
隨春生：“......”
有點壞了。
他要找齊綏，還有食堂的師傅聊聊人生。
——
由於兩碗陽春麪都進了他的肚子，隨春生又給宋嶼打了幾樣菜。這次的味道倒挑不出甚麼錯來，宋嶼喫得飽飽的。
用完飯已經兩點多了，兩人在大門口道別。
“春生同志，我先回去了，我今天沒去上班，還得和單位說明一下情況。”
一上午在公安局待着，萬一被定爲曠工了，她的工作不用宋全來搶，也得跟自己說拜拜。
遇到個渣男，可不能再因爲他把工作丟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隨春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轉而問：“雙柳衚衕離你單位很近嗎？”
“是。”
宋嶼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回答了。
“離我單位還有我們家都挺近的。”
可能也是離罐頭廠近，所以林峯才知道雙柳衚衕有那種不正規違法的衛生室。
“那你怎麼回去？”
“走回去啊。”
還能怎麼回去？宋嶼不假思索。
回憶了下雙柳衚衕到公安局的路程，隨春生嘆了口氣：“我送你吧。”
怕她誤會，他又補充：“萬一你領導問起來，我也能幫你做個證。”
宋嶼剛想說自己在單位表現挺好的，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就見他推了一輛鳳凰牌自行車過來。
男人身形高大，制服袖口被簡單地挽起一截，露出的小臂上帶着性感的青筋，笨重的二八槓自行車在他面前也顯得小巧起來。
將拒絕的話咽回去，宋嶼後知後覺，也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她眨了眨眼睛，轉而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讚：“春生同志，您真是熱心的，根正苗紅的優秀青年。”
隨春生覷她一眼，沒理會她拍的馬屁，長腿一邁，率先騎上車，雙腳踏在地上維持着平衡。
“上來吧。”
宋嶼也沒墨跡，趕忙握緊挎包坐上了後座，整理好後出聲提醒。
“可以了。”
聞言，隨春生踩上踏板，帶着她朝着雙柳衚衕的方向前進。
太陽有點往西斜，但曬在人身上還是暖和的，和騎車帶起的微風夾在在一起，構成生活中美好的一瞬間。
宋嶼欣賞着路上的風景，時不時有小年輕從他們身邊叮叮噹噹，呼嘯而過。
只有他們一路勻速前進。
“還真是車如其人。”她沒忍住小聲嘟囔。
“嗯？”
隨春生突然扭頭看她，宋嶼被嚇了一跳。
“啊？誇......誇你行事穩健呢。”
“是嗎？”隨春生挑眉。
宋嶼尬笑兩聲，心虛地轉移話題：“春生同志，騎車不能隨便扭頭，要注意路況。”
倒打一耙。
隨春生哼笑一聲，沒有拆穿她。
——
宋嶼指着路，兩人很快到了供銷社。
這陣子來買東西的人少，劉素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又驚又喜：“誒，小宋！你可算來了。”
她半是玩笑半是埋怨道：“你今天怎麼沒來上班啊？小徐表哥結婚，她去喫酒席了，幸虧這陣子人少，不然我都忙不過來。”
宋嶼也很不好意思。
“劉姐，我今天出了點突發情況，下次你有事請假，我幫你頂着。”
劉姐是供銷社的老員工了，爲人熱情，平時對她也很照顧，宋嶼也就沒再隱瞞，將這兩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我不是故意不來的，實在是脫不開身。”
“甚麼！還有這樣的事？”劉素瞪大了眼睛，“小宋你沒事吧？”
“我沒甚麼事，就是在公安局問話耽誤了點時間。”
聞言，劉素慶幸地拍着胸口，這下哪裏還顧得上上班的事，義憤填膺道：“這是誰說的媒，這不是禍害人嗎？”
“男方甚麼人品都沒打聽清楚，就敢介紹給女娃娃。”
她閨女也到找對象的年紀了，到時候同人相看可不能找這媒婆，也是個識人不清的。
“我姨媽。”
“......”
這就有點尷尬了。
劉素試圖掙扎：“表的？”
“親的。”
......
劉素不說話了，一臉糾結懊惱的樣子看得宋嶼好笑：“說不定以後就變成表的了。”
隨春生因爲這話多看了宋嶼一眼。
劉素卻沒太在意，還以爲她是在開玩笑，給自己臺階下。
於是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小宋你也別太傷心了，你這姑娘幹活利落，長得好看，性格又好，要不是我們家小壯太小了，我都想讓你當我兒媳婦。”
“而且俗話說的好嘛，舊的不去新......新......”
宋嶼聽得認真。
就在這時，肩上傳來陣癢意，她回過頭去，只見隨春生手上拿着一片樹葉。
見她看來，他懶散地捏着葉脈打圈，緩緩解釋：“可能是剛纔騎車的時候落下的。”
劉素也終於注意到宋嶼旁邊還站着個男孩子。一身正氣，像西北挺拔的白楊樹，有旺盛野性和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帥得很突出啊！郎才女貌啊！
她眼前一亮，嘴裏的話突然就卡殼了，不自覺地拐了個彎。“這個新的就挺好。”
宋嶼：？
隱約間，她聽到了一絲笑聲。
甚至似乎帶着些可疑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