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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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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些年被打怕了,顧澗這憤怒的模樣,嚇得慕初意下意識瑟縮的抱住了頭。

滿是凍瘡的手呈現在顧澗眼前,讓顧澗所有的責怪都哽在了喉間。

他想起慕初意自幼最是怕痛,膽子也小。

可他並沒想要打她,她竟這麼防備他。

似乎有甚麼東西改變了,他的小未婚妻不再依戀他,甚至開始抗拒害怕他了。

壓下心裏的煩躁,他抓住慕初意的手腕,心疼皺眉,“這是怎麼回事?相府千嬌百寵出來的玉手,怎麼三年就變成了這樣,還有這身上的衣裳,相府每年送來的銀子都幹甚麼了?”

方纔看到慕初意,他就覺得慕初意麪黃肌瘦,與三年前恍若兩人,他差點沒認出來。

老嫗趕緊跪下,哭訴着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意姑娘她喜歡出去玩,我也阻止不了呀,這些年意姑娘總生病,那些個銀子給她看病都不夠。”

嘴上謙恭,卻暗暗翻了個白眼。

每年十兩銀子,相府的狗都不止喫這點。

慕初意看向伏地的老嫗,氣的走過去給了她一腳。

這些年老嫗沒少打她,可卻都是掐在她身體上,根本沒有辦法拿出來見人。

知道老嫗不敢在顧澗面前打她,她這纔敢動手。

老嫗被踢翻在地,誇張的“哎呦”了聲,“姑娘,我這幾年盡心盡力照顧你,你怎麼這麼對我呦!”

“慕初意!”

見她還要動手,顧澗怒喝了聲,抓住了她的手,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看這幾年你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囂張跋扈。”

林依柔走了過來,親暱的挽起了慕初意的手,嬌嗔了顧澗一眼,假好心勸說:“表哥,你別這麼兇,嚇到意兒妹妹了。”

她的話比聖旨還管用,顧澗的臉色瞬間就柔和了起來,對着慕初意道:“你看看柔柔,再看看你,你要是有她一半溫柔懂事,也不會被送到這來受苦。”

慕初意甩林依柔的手,懶得看他們在這演戲,準備去收拾地上的東西。

林依柔被甩開手臂,瞬時委屈的紅了眼眶,淚眼婆娑的抓住顧澗的手臂,嘴上卻爲慕初意說話。

“大表哥,我們趕緊帶意兒妹妹回去吧,看着她在這受苦,我實在心疼。”

老嫗趕緊附和,“是呀,這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再晚些走不了了,這裏貴人可住不了。”

“確實如此,再耽擱下去就到不了鎮上客棧了,這破茅屋可沒辦法住人。”

顧澗覺得兩人說的對,抓住慕初意的手腕,“走吧,你也跟柔柔學學,學學她的溫柔善良,總這麼跋扈早晚要喫大虧。”

慕初意並不理他,用力把手抽出去,作勢要去撿地上的東西。

可她剛要彎腰,就被顧澗強行抓住手臂扯了起來,“那些腌臢玩意,還要它幹甚麼,這些年丞相府是缺你穿還是少你喫的。”

他都低聲下氣的哄了,還跟她鬧脾氣,竟然都不願意跟他說話。

顧澗越想越覺得她半分比不上林依柔,拉着她的手勁也越發的大,根本不顧忌她皴裂出血的手。

不行,那是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慕初意眼看着要被顧澗拖出房間,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着急之下,彎腰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下去。

她用了全力咬的,顧澗喫痛用力甩開她。

她的腰撞到了牀邊,喉間發出悶哼。

強烈的刺痛傳來,讓她本就蒼白的臉更加蒼白。

她擔心顧澗再拉她,顧不得痛,撲過去撿起了帕子,小心的塞進了懷裏,怒視向顧澗。

明明顧澗知道這是她母親的遺物,知道這帕子對她來說多重要,竟然還說是腌臢玩意。

是呀,在他眼裏,連同她這個人都是可以隨意丟棄的。

本來還想讓顧澗知道她被虐待的事,可她忽然想到,剛來那會,她給家裏寫過無數封家書,都沒有得到回覆。

後來才從老嫗這得知,相府吩咐不收她的家書。

明明送她走的時候,說她知道錯了就可以回去。

可卻任由她自生自滅,任人欺凌。

她的傷就算是讓顧澗看了,也會覺得她在裝可憐吧。

這三年的折磨,她求救無門,早就死心了,不該還有任何期待的。

她蹲在地上,將顧澗嫌惡的東西一件件撿起。

撿起那支顧澗送她的木槿花木簪時,她頓了頓,重新扔回了地上。

這纔是真的腌臢玩意。

看到她的動作,顧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他給她的定情信物,不是家裏給的,而是他親手雕刻的。

那是他第一次拿刻刀,手上割破了好多血口子才雕刻好,慕初意當時心疼壞了,說這輩子都會把這簪子當寶貝的。

慕初意被送來的時候,爲了讓她學乖,就只讓帶了兩身衣裳,金銀細軟都沒讓帶,首飾也沒有讓帶。

她甚麼都沒要,護着這根簪子,非要帶着留着念想。

視若珍寶的東西,現在竟然就這樣隨意丟棄了。

顧澗氣悶不已,可卻抹不開面子去撿,也不想讓慕初意覺得他在意,也就只當沒看見。

“你鬧甚麼,娘都病成那個樣子了,你竟然還在這裏給我耍小性子,真的是慣壞了,我看着三年根本不夠讓你悔改的。”

對剛纔說她娘遺物是腌臢玩意的愧疚煙消雲散,他再次抓住慕初意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抓着她手腕的手好似鋼筋鐵骨,她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慕初意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張嘴想說話,可卻根本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老嫗對她露出陰冷的神色。

林依柔跟着從茅屋出去,回頭看了眼得意的老嫗,對着使了個眼色。

老嫗對着她點了點頭。

慕初意被塞進了外面的馬車,看着顧澗溫柔護着林依柔上車,她沒有任何的反應。

找了個遠離兩人的角落,安靜沉穩,像個不會說話的木偶娃娃。

顧澗在她身旁坐下,她往旁邊挪開了些,只當自己是透明的,希望顧澗和林依柔莫要煩她。

顧澗真的是被慕初意氣死了。

以前明明那麼可愛的姑娘,如今怎麼越發可惡了。

竟然連話都不願意跟他說了。

也不看看她現在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的模樣,憑甚麼對他使性子。

真的以爲他是非她不娶嗎?

他越想越氣,索性也不再理會慕初意,也懶得看她一眼。

馬車裏有暖爐,久違的溫暖,讓許久沒睡好的慕初意昏昏欲睡。

身邊有顧澗和林依柔,她不敢讓自己睡着,強迫自己清醒。

“意兒妹妹,喫點糕點吧。”

林依柔往慕初意身邊靠,慕初意避開視線,沒有理會她虛僞的示好。

看到林依柔委屈的模樣,顧澗瞬間就怒了,當即猛地拍在了馬車的茶几上。

“你甚麼樣子?真的是越發不像話,要不是娘病了,你這樣根本不會接你回去。”

茶水四濺,把慕初意嚇得下意識顫了下。

“柔柔好心給你拿糕點,處處爲你着想,你這樣子給誰看?你不要仗着我對你的寵愛,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

顧澗滔滔不絕的指責慕初意,慕初意都不想理會。

明明她很配合,甚至話都沒說,儘量躲開他們,還是會被罵。

哀莫大於心死,她如今對他們早已死心,他們自然也激不起她半分波瀾。

直到顧澗再次罵到她啞巴了的時候,她的眼神才稍有有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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