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將軍府的財庫鑰匙,不是在您手中嗎?爲甚麼要靠她才能喫得起飯?”江清不解,目光驚疑地看着王氏。
王氏支支吾吾,最後還是把激怒雲疏桐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當她是發瘋亂說話,誰知道她真叫了幾個野蠻奴僕,剝了我們母女兩人的衣服,把鑰匙搶了回去。”
“娘,您糊塗啊!”江清哀怨一聲,“我們都小瞧了這賤人!你知道她在朝堂之上做了甚麼?”
王氏同樣驚疑,以爲是雲疏桐記恨江家:“她在皇帝面前說了江家壞話了?”
江清憤恨地握拳,咬牙切齒道:“她在朝堂上,當您親兒子面,跟陛下眉來眼去!更可恨的是,陛下還袒護她,質疑我這戰功顯赫的將軍!”
“甚麼!”王氏驚得癱坐在地,“怎麼會......陛下怎麼會這麼偏袒她......”
“你跟他說了詐死的事情嗎?”
“說了,信件我也已經上交,就是在回朝的那天。”江清眉目凝重,連他都拿雲疏桐沒辦法,母親竟然敢明晃晃地招惹她,難怪吃了苦頭。
想起那天的事,他就傷神。
“陛下拿到信件還沒看,就和雲疏桐卿卿我我,故意在我面前示威。”
聽到這,王氏卻豁然開朗,拉過親兒子的臂彎,眉眼彎彎。
“你放寬心,帝王的愛本就多變,她一個商戶之女,又沒甚麼可利用的,陛下現在在興頭上。等她風頭過了,還不是棄婦一個!”
“你暫且委屈忍她一陣兒,等到時候拿到她的所有嫁妝,再把她踢出江家,不就行了?”
江清覺得王氏說的有幾分道理,索性聽了話。
但是親孃和妹妹受的委屈,他還是忍不下,如何也要去找雲疏桐說說理。
午時。
雲疏桐正在庫房清點家產,青灼陪在身旁記賬。
“絲綢雲錦五十匹,妝奩錢一千兩......算上我陪嫁過來的嫁妝,怎麼也有個萬兩銀錢,可這裏才五千兩......那老太婆究竟私吞了多少?”
青灼抬手,筆速如飛,“至少也有四千白銀。”
四千白銀,四口的官宦之家好幾年的伙食總和,都還達不到這個數。
那老太婆胃口倒是夠狠,一個人就吞掉這麼多。
“青灼,把這些缺的布匹、妝奩數目記好,整理成冊,單獨給我!”
“是,小姐。”
庫房外,十幾個隨身僕從在門口候着。
待青灼重新鎖好庫房的門,把鑰匙遞給雲疏桐時,衆人規矩地跟在雲疏桐身後。
今天進門的那個孫姑姑,他們都看見了,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她都能來伺候這位雲小姐,相必這個雲小姐在江家,也是當家主事的,既然是主子,就要好好在她面前表現。
江清從前廳火急火燎地趕來庫房時,雲疏桐正帶着衆人回前院。
“雲疏桐!你是要反天了嗎?連我娘和妹妹都敢欺負?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一家之主!”
雲疏桐跟江清撞了個正着,望着對方氣勢洶洶的神色,不怒反笑。
“連自己的嫂嫂和兒媳都用蕩婦一詞來羞辱,她們在乎將軍府的名聲了嗎?她們又能有多高潔可貴?嗯?還是說,我得叫你一聲,高貴老夫人之子?”
“你!”江清氣得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他盯着雲疏桐看了許久。
這還是他那個賢良淑德,溫和寬厚的雲夫人嗎?
怎麼自從她去了宮中後,整個人性情變了這麼多,連這種髒污之言都能說得出口。
“將軍,沒甚麼其他事,妾身先告退了。”雲疏桐敷衍行了個禮,轉身就要走。
江清臉色難看到極點,但仍然故作鎮定,不依不饒地朝雲疏桐伸手。
“孃的事情,是有誤會,你受了便冤枉澄清了便好。但她畢竟是府中的長輩,你不該叫人扒她衣裳......不如這件事就算了,你先把將軍府庫房鑰匙給我,以後我們也不再計較。”
雲疏桐淺笑一聲,抬高了聲調:“呵,將軍可別忘了,不只是你的母親對不起我,你們江家上下,對不起我的人或事多了去了。”
“就單單是這江家的財庫房,吞了我雲疏桐多少嫁妝?想要鑰匙,做夢!”
最後兩個字,雲疏桐咬得極重,似要將面前人生吞活剝一般。
江清險些被氣得心梗,他俺罵一句賤人,當即握緊拳頭......
可轉念想起了母親王氏的話,生生壓住了怒火,語氣緩和了幾分。
“疏桐,庫房鑰匙你不給我也沒關係,但是我跟柳燃的婚事也需要用到銀錢,你既掌握了府中的經濟大權,就將我們的婚事一併操持了吧。”
青灼聽到這話,悠悠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由得心疼。
從前,她覺得將軍的母親縱然潑辣無禮,但將軍好歹明是非講道理,小姐在府中,至少還能有點依仗。
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至始至終,這江姓的一家老小,都是在欺凌自家小姐。
“將軍喜歡那個女人,怎麼不用自己的俸祿操持婚事?偏要來取庫房的白銀?那可都是我家小姐的嫁妝,您這樣做,對的起我家小姐嗎?”
“你算甚麼東西?我同夫人講話,論得到你一個婢子插嘴?”
江清跟雲疏桐對話,本就壓抑了很久,眼下遇到個突然插嘴的丫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要掄青灼耳光。
“你打!你今天要是打下去,以後將軍府的庫房,你踏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雲疏桐勃然怒斥,目光示意青灼退後,自己大跨步上前,跟江清怒目對視。
兩人僵持了許久,江清終是耗不住雲疏桐的態度決然,敗陣下來。
“疏桐......你不是不知道,將軍俸祿一年不過百來銀,我那點銀錢,給自己辦身行頭還可以,置辦婚事哪裏夠啊?”他的語氣緩和了不少,甚至有些委婉,態度跟方纔判若兩人。
雲疏桐看透江清的心計,沙場上的男人,絕不可能在女人面前求取同情。
這男人恨不得將她敲骨吸髓,怎麼可能這麼快服軟,不過是在編織置人於死地的陷阱,等着她跳罷了。
這都是過往血淋淋的教訓。
“想要我操辦你和柳燃的婚事,也不是不可以,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
雲疏桐脣角一勾,眼色無波:“你娘從前挪用了不少庫房的白銀,明細都在這裏。將軍要是能想辦法把這些都按原數補回,我就給你和柳燃置辦婚事,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