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日暮西斜，窗外略過一隻黑鳥。
關係戶詭緊盯姜棗，把指骨咬的咯嘣作響。
姜棗回盯，一步步靠近窗戶。
關係戶詭眼球滴溜溜轉動，得意炫耀的神情有絲皸裂。
姜棗更加確認心中猜想，問題出在窗外。
她打開窗戶，探頭觀察。
距離寫字樓約三米外，瀰漫着白色濃霧，黑鳥飛進霧裏，不見蹤影。
向下看，每扇窗戶兩邊都有雙層石灰擱板，大樓門口停着幾輛綠色出租車。
沒有其他明顯提示。
姜棗皺眉，打算換鄭菲看看，回身時餘光掃到斜上方。
擱板下面有劃痕？
她凝神細看，隨即招呼鄭菲，一手摟腰，一手按肩，示意她身體仰倒，腦袋向上。
鄭菲臉頰緋紅，下一秒驚訝出聲：“擱板上刻着詭怪頭像，左上角還有編號！”
“沒錯，如果把這棟大樓就這樣橫過來看，你覺得像甚麼？”
鄭菲飛速立起上半身，寒毛直豎：“就像一個...一個密密麻麻的墓園？！”
姜棗點頭，繼續分析：“想讓詭怪收到文件，我猜是要放在對應的擱板上，類似上供祭品。”
“那我們試試。”
鄭菲拿起陽臺上的仙人掌盆栽，隨機挑了一個擱板放上去。
過了三秒，“啪唧”一聲，盆栽恰巧砸進關係戶詭的外賣盒裏。
湯汁四濺，一片狼藉。
這詭真的很倒黴。
雖然心裏這樣想，面上鄭菲還是盡力找補：“抱歉抱歉，這其實是見面禮，代我向您姐姐問好。”
關係戶詭身軀扭曲膨脹，像是快被氣炸了。
二人裝作沒看見，默默走遠些繼續商量對策。
畢竟員工手冊上有一條規定，工作時間員工不得互相傷害。
“編號刻在擱板下面，想看清是不是要去三樓？”鄭菲提出新問題，面露忐忑。
姜棗說：“不用，在窗戶前綁安全繩，我跳下去看編號，你在上面守繩子。”
等二人一口氣完成所有任務，已經是晚上八點。
姜棗靠坐在牆角調整呼吸，是身體累，鄭菲整個人虛脫躺倒在地，是精神累。
墓碑，高樓，天黑，這些詞彙時刻在鄭菲的神經上瘋狂蹦躂，生怕某時某刻出現意外。
緩了一會，姜棗站起身，對鄭菲伸出手：“走了，九點一到這裏就不安全了。”
鄭菲抬手握上，顫巍巍爬起來。
等到了一樓，姜棗想起甚麼，沒有直接回109，反而走出樓外。
姜棗敲車窗詢問：“師傅，去尊帝貴酒店甚麼價？”
“便宜的咧，只要300詭幣。”司機詭放下車窗玻璃，態度相當熱情。
鄭菲眼睛放光，神情激動：“如果我們湊齊四個人，明天就能離開這裏。”
司機詭笑眯眯打破鄭菲的幻想：“你這女娃娃新來的吧，咱們這塊乘客少，在我後邊排隊的司機兄弟也是要喫飯的，所以我們早就商量好了，一輛車只拉一位乘客。”
姜棗、鄭菲：“......”不愧是詭，宰起客來理直氣壯。
連續問了幾個司機，都是同一番說辭。
鄭菲滿臉失望地跟着回到109。
二人把門一鎖，徹底進入休息狀態。
姜棗一整天沒有喫飯，倒不覺得餓，就是有點空虛。
她想擁有很多食物卡，哪怕沒受傷也能隨意喫，也想擁有很多道具卡，不論遇到甚麼詭都不怕，詭幣也是多多益善，到時候再買個卡冊，翻看起來一定成就感滿滿。
就在姜棗昏昏欲睡的時候，門外傳來把手轉動的聲音。
姚進輝拍門：“誰在裏面？快開門。”
姜棗起身看了下貓眼，把門打開。
兩兩相望。
姚進輝稀奇地打量兩個新人，像是無法理解，爲甚麼她們沒有缺胳膊少腿。
姜棗同樣在觀察對方，姚進輝風衣沒了，大背頭亂了，而黃衛，斷了根手指，走路一瘸一拐，看起來魂不守舍。
一屋四個人，沒人出聲。
姜棗同樣在等對方先開口，誰先暴露需求，誰就會處於談判劣勢的道理，大家都懂。
“你們狀態不錯，看起來是不需要交換信息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姚進輝有點坐不住。
姜棗搖頭：“想信息換信息，只是看你們需要休息，不急着開口。”
姚進輝抿緊嘴，不爽被一個新人壓制，不知想到甚麼，旋即又笑了，說出詭怪的作息時間。
“只要是工作時間，就不會受到攻擊。”
這條信息，但凡在今天存活下來的人，都能推斷出來，實屬衆所周知。
姜棗不在意，第一次交易信息，往往試探居多。
她說：“主線任務是五日內前往尊帝貴酒店，我們日薪100，打車300，也就是說，如果明天還是完不成任務，會直接失敗，因爲日薪是次日結清。”
姚進輝低頭沉思，顯然覺得這是條有用信息。
半晌，他道：“玩家不能明確拒絕詭怪提出的無理要求，否則限制消失，詭怪會直接索取。”
黃衛在牆角蜷成一團，手指神經性抽搐。
姜棗想到關係戶詭的放血要求，但因爲鄭菲一開始就是打太極式回覆，她有樣學樣，無形中避開了很多危險。
姜棗說：“辦公區能找到員工手冊。”
“這條不算，我已經知道，價值根本不對等。”姚進輝火氣上湧，怒了。
姜棗淡定點頭：“你既然知道員工手冊，想必也知道里面有員工作息，那麼你給的第一條信息同樣作廢，不如也重新說一個？”
不在意？假的，姜棗只是想試探他們有沒有完成任務，並不是願意喫虧的性子。
在一旁假裝閉眼休息，實則認真偷聽的鄭菲，轉了個身，悄悄掩藏翹起的嘴角。
姚進輝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跳進對方挖的坑裏，他收起輕視之心。
“詭異世界的詭等級從高到低分爲...”
姜棗搶答：“甲乙丙丁戊。”
姚進輝：“......”
姚進輝咬牙，不信這人甚麼都知道：“詭不僅喫人，詭也喫詭，詭的等級越高智商就高。人生命值歸零會變成詭，永遠被困在死亡的場景裏。”
姜棗十分惡寒，如果這次不能通關，豈不是要永遠留在這裏996？
這絕對不可以！
姚進輝有些上頭，忽覺自己說的太多，於是催促道：“快說你的信息。”
姜棗說出窗外擱板的事，主動結束這場交易。
109內沒有傢俱，四人分區躺在地上，湊合着睡了一晚。
深更半夜，不知不覺間所有燈光自動熄滅。
姚進輝一直沒睡，此時悄摸起身，虛掩房門走了出去。
黑暗中，姜棗睜眼，沒有出聲，把門反鎖後，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