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巍峨的皇宮大門前。
許良乖得跟只鵪鶉一樣站在許青麟身後。
看了一眼硃紅色的大門,許青麟深吸一口氣,回頭道:“良兒,要是這一遭真的過不去,爹陪你死!”
許良心下觸動。
先是母親王氏,後是老爹許青麟,雖恨鐵不成鋼,卻讓他感受到了前世極少感受到的關愛。
穿越前父母早早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另娶。
二人對他最大的關心就是:有錢嗎,給我轉點。
穿越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對原身父母已經心生認同。
他輕輕搖頭:“父親放心,這只是最壞的情況。若女帝不是想扳倒我許家,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許青麟詫異看向許良,驚異於後者臨此危局居然能如此冷靜。
爲何以往不見他有如此心性?
難道他以前都在藏拙?
許青麟心生自責,怪自己以往太過醉心官場,疏於對子女管教,這纔有了今日之禍。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自己釀下的苦果,咬牙也得吞了。
許家門風如此,由不得他退縮。
“良兒,聖人有言,朝聞道,夕死可矣。你能幡然悔悟,不願連累他人,無愧我許家子孫。
記住了,大殿上言行舉止都帶着小心,你的一言一行在旁人眼裏都會被放大。
你......可明白?”
“父親放心!”
許青麟點頭,帶着許良一路來到太極大殿。
當值的太監見到二人,隨即揚聲叫道:“陛下,戶部左侍郎許青麟攜子許良已至殿外!”
“宣!”
許青麟隨即邁開碎步,小跑着走向大殿。
許良深吸一口氣,依樣畫葫蘆,快步跟上。
左右兩側,文武大臣垂首看去,低聲議論。
許良耳尖,依稀聽到“這小子居然這麼有種”、“鎮國公府完了”、“不知天高地厚”等言語。
“臣許青麟,攜罪子許良,參見陛下!”
行禮完畢,許青麟自覺站到一邊,將許良讓了出來。
許良上前跪禮,心底吐槽“封建禮制”。
想到來之前老爹的交代,他低着頭,瞥向龍椅。
余光中,一襲金色龍袍,一頂流珠遮面九旒冕。
隔着這麼遠,別說偷瞄了,就算抬頭直視也看不清女帝長甚麼樣。
與此同時,女帝蕭綽也在打量許良。
姿態謙恭,舉止從容,不像是傳聞中的頑劣不堪,舉止失度。
更不像其他王公貴族子嗣見了她便侷促不安,茫然無措。
但人不可貌相。
少年居然酒後口出狂言,說她是“女子誤國”。
若一個紈絝都敢有此言論,足見朝中人心所向。
此風,不可漲!
蕭綽緩緩開口,聲音清亮且威嚴。
“你就是許良?”
“回陛下,草民正是許良。”
“朕聽聞你與旁人在城內醉仙樓議論朝政,說朕是女子誤國,可有此事?”
問出這句話時,蕭綽目光變冷。
許良聞言,從容躬身行禮:“回陛下,此是訛傳,草民並未作此言論。”
“訛傳?”蕭綽輕哼,也不廢話,“宣蕭聰!”
“宣廉親王世子蕭聰進殿——”
蕭聰?
許良下意識側臉看向身後殿門,一道熟悉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廉親王世子蕭聰,本是跟他一起逛青樓、架鷹走犬的“摯友”。
只是如今......
“小臣蕭聰,參見陛下。”
“......”
“蕭聰,朕且問你,你可認識旁邊之人?”
“回陛下,認識,他是許良。”
“當着衆愛卿的面,你告訴朕,發生了甚麼。”
“是!”
蕭聰稍稍站直身子,看向許良,滿臉痛心疾首:“許良,你身爲鎮國公子孫,本該效忠陛下,效忠大乾。
沒想到你卻在酒樓上搬弄是非,妄議陛下是女子誤國。”
“你許家數代蒙受皇恩,不思報效,反有此狼心狗行之舉,吾羞與汝爲伍!”
說完,蕭聰甚至甩了一下袖子,顯得十分憤慨。
蕭綽點頭:“蕭聰,你說的可屬實?”
“陛下,小臣所說,句句屬實!”
“許良,人證在此,你怎麼說?”
許青麟袍袖下的手死死攥緊。
他知道,從此刻起,許良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龍顏,惹來S身之禍。
然而許良卻輕輕搖頭:“回陛下,草民並未有此言語。”
蕭綽冷哼,音量提高:“大膽,人證在此,還敢狡辯!”
許良暗暗皺眉。
到現在他不確定揭發他是女帝的意思還是廉親王的意思。
是女帝的話,只能認栽。
不是的話,只待他能平安度過此劫,一定得弄死蕭聰。
思索片刻,他再次跪下:“回陛下,草民不敢狡辯,只是草民從未說過‘女子誤國’這樣言語。”
女帝冷笑:“蕭聰,將當日情形跟許良說的話一五一十全說出來,看看朕是否真的冤枉了他!”
蕭聰趕忙也跪下:“回陛下,當日小臣與許良在醉仙樓喝酒,席間說到魏國使者來我大乾......
當時小臣義憤填膺,恨不得能去河水戍邊,跟魏軍死戰。
不料許良卻說陛下女子膽小,壓根無法統領大乾與列國爭雄。
若是先帝,必不會如此......”
兩側文武百官聽了蕭聰的話之後,有幸災樂禍的,有緊皺眉頭的。
許良卻在心底鬆了口氣。
還好,他真的沒有說出那句“女子誤國”。
如此一來,事情就還有狡辯......轉圜的可能。
前提是女帝不是一心想借題發揮。
略作思索,他稍稍挺直腰桿,頭也抬了起來,顯得自己問心無愧。
也就是這一舉動,讓他一窺龍椅上的女帝面貌。
隔着九旒冕,他只看個模糊,評價就一個字——白!
蕭綽毫不掩飾怒意:“許良,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不料許良卻迎着女帝的目光看了回去:“回陛下,如世子所言,草民並未說‘女子誤國’,也並無任何對陛下不敬之意。”
蕭綽氣笑:“事到如今,你竟還敢狡辯。那你倒是告訴朕,這話是甚麼意思?”
許良不卑不亢,沉聲道:“草民的意思是陛下心存仁慈,愛民如子,不忍心與魏國開戰。”
“哦?”
冠冕下的蕭綽頗爲意外,來了興趣,“愛民如子,不輕啓戰端,難道不對?”
許良搖頭:“不是不對,是不合時宜。
若陛下不過分仁慈,區區魏國,彈指可破。”
“嘶——”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一片譁然。
魏國使者來大乾已經十餘日,滿朝文武都沒有想到破局之法,許良卻說彈指可破?
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此時,許青麟已是冷汗涔涔,忍不住哆嗦。
這個逆子!
來之前就交代他不要胡言亂語,小心應對,結果卻說出這等驚世駭俗的話。
察覺到諸多嘲弄目光,許青麟趕忙出列跪下:“陛下——”
然而蕭綽卻目光一亮,抬手打斷了許青麟,示意他退下。
“許良,聽你口氣是有法可解大乾之危?”
許良點頭:“是!”
“好!”
蕭綽坐直身子,目光直視許良,“說說看,若你的法子果然可行,朕便信了你先前所說,饒了你非議之罪。
若不能,株九族!”
許青麟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沒當場昏倒。
“完了......”
不少大臣目光閃爍,隱約面露興奮,其中尤以廉親王最爲振奮。
許定山這頭軍中老虎,這麼多年都扳不倒,沒想到最終被自己孫子坑倒下。
然而許良卻不慌不忙,拱手道:“回陛下,草民破局之法,名爲換國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