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沈青棠腦子嗡嗡作響。
裴樾，裴玄，這兩個名字在她腦海裏反覆跳躍，晃得她眼花繚亂。
她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
精緻的眉眼，慵懶的氣質，昨晚的纏綿悱惻彷彿還在眼前。
可現在卻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臉上。
她睡錯了人。
翟闊草草問了幾句，得知兩人確實是自願，而非**交易。
又確認了沈青棠的身份——雖然這個“沈恣意”的身份是假的——便黑着臉放了人。
翟闊看着妹妹，臉色由陰轉晴，再由晴轉陰，最後定格在一種便祕般的憋屈上。
他臨走前狠狠瞪了沈青棠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出了警局，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帶來一絲暖意。
沈青棠渾身僵硬，像個木偶般亦步亦趨地跟在裴樾身後。
她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甚麼。
難道要問他：“昨晚你爲甚麼不否認自己不是裴玄？”
這種問題問出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蠢。
怎麼會弄錯。
裴樾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晨光在他臉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更襯得他眉目肆意，漫不經心。
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怎麼，沈小姐還有事？”
沈青棠深吸一口氣，靜下來下來看着他。
事到如今，再裝傻充愣也無濟於事。
“裴先生。”
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昨晚，我以爲你是......”
“以爲我是裴玄？”
裴樾接過她的話，語氣玩味。
“沈小姐費盡心思想爬的是裴家掌門人的牀？”
沈青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有些難堪。
她確實是爲了裴玄，爲了沈家，可現在......
“你既然知道......”
沈青棠咬着脣，語氣不自覺帶上質問。
“爲甚麼不否認？”
裴樾輕笑一聲，笑容裏帶着嘲諷。
“沈小姐這麼熱情，我爲甚麼要拒絕？”
他頓了頓，上前一步，逼近沈青棠，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再說，就算我不是裴玄，那又如何？”
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氣息混雜着清晨的空氣，鑽進沈青棠的鼻腔，讓她回想到昨夜的靠近，似乎有些天旋地轉。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避開他的靠近。
裴樾看着她這副窘迫的模樣，心情大好。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伸手挑起她的一縷頭髮，在指尖輕輕纏繞，動作輕佻又曖昧。
“我問過你，會不會後悔？”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
“我......”
沈青棠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後悔嗎？
她是後悔了。
可現在說這些並沒有用。
裴樾看着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意更濃了。
他姿態閒適地整理了一下衣領，不再逗她。
“沈小姐，下次見。”
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背影瀟灑。
沈青棠站在原地，清晨的風吹過。
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身上各處傳來的痠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昨晚的瘋狂。
她抬手捂住臉，羞恥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放下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掏出手機，準備叫車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糖糖？”
沈青棠渾身一僵，緩緩轉過身。
翟闊站在她身後，眉頭緊鎖。
他穿着警服，身姿挺拔，在晨光中顯得格外耀眼。
“二哥......”
沈青棠的聲音沙啞，幾乎聽不見。
翟闊是舅舅許耀庭的養子，和她的關係最近一些。
翟闊的目光落在她脖頸處曖昧的紅痕上，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他脫下外套，不由分說地披在沈青棠身上，遮住了那些刺眼的痕跡。
“怎麼弄成這樣？”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青棠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將外套裹緊了些。
清晨的涼風透過薄薄的衣料，鑽進她的肌膚，卻無法驅散她心底的寒意。
“沒事，不小心磕的。”
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掩飾過去。
翟闊看着她蒼白的臉和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抽痛。
他比誰都清楚，沈青棠從安城出來。
一方面是逃離了那個窒息的原生家庭。
另一方面，是爲了幫他調查他父親當年車禍的真相，尤其是那顆離奇失蹤的心臟。
“糖糖。”
翟闊嘆了口氣，語氣裏帶着無奈和心疼。
“我知道你爲了甚麼。但是有些事，太危險了，交給我就好了。”
沈青棠咬着脣，沒有說話。
她何嘗不知道危險？
可是他表哥一個人容易嗎？
翟闊伸手想摸摸她，最終手指蜷縮着又縮了回頭。
“答應我，以後別做這些了。”
沈青棠點點頭，沒了昨日裏假扮沈姿意的那份底氣，目光有些黯淡，還有些氣餒。
“走吧，我送你回去。”
翟闊不敢再看，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不用了，二哥，我自己......”
“別逞強。”
翟闊打斷她的話。
“你現在的狀態，我不放心。”
沈青棠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她跟着翟闊上了車，一路沉默不語。
車廂裏氣氛有些壓抑，翟闊打破了沉默。
“過幾天我休息，一起喫個飯吧？”
沈青棠一愣，心裏明白翟闊的意思。
她一直都知道翟闊對自己有好感，但她只把他當哥哥看待。
她想拒絕，可看着翟闊那清澈的眼神，到了嘴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
“好。”
她輕輕應了一聲。
翟闊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沈青棠看着他的笑容，心裏五味雜陳。
翟闊的車穩穩地停在酒店門口，他轉頭看向沈青棠。
沈青棠點點頭，拉開車門，逃也似的下了車。
她知道翟闊沒走，但是她不敢回頭。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她快步走進酒店大堂，報了葉祕書的名字，前臺小姐立刻遞給她一張房卡。
進了房間，沈青棠立刻把自己扔到柔軟的大牀上。
渾身的痠痛讓她忍不住喫痛出聲。
她閉上眼睛，腦海裏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昨晚的畫面。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沈青棠的思緒。
她猛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和衣服，纔去開門。
葉祕書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
看到沈青棠，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沈小姐，昨晚......戰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