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八年啊,謝七七頂着額上的奴字,代替嶽月做官奴。
這八年,她喫不飽,穿不暖,病了自己扛過來,更不用說還要遭受如影隨形的鞭打......
就算被接回了謝家,也沒人說過一句是嶽月欠她的。
這一年來,只要她和嶽月起了爭執,他們總說,你是姐姐,月兒是妹妹,做姐姐的該讓着妹妹!
明明,她只比嶽月先出生了一個月!
還好,終於有一個人是懂她受的委屈的!
謝七七淚眼婆娑地看着衛凌。
然而......
衛凌緩緩地道:“我此次回來是想和你說,我們定下的婚約能不能退了?”
“那時年幼不懂事,八年裏我們都長大了,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甚麼......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人只有月兒!”
“只要你同意,我願意認你爲妹妹,以後月兒欠你的,我來替她還......”
謝七七腦中嗡嗡響成一片,茫然地看着衛凌的嘴張張合合。
她迷糊中不知道自己是否回應,不知道怎麼回到了謝府。
......
謝七七隻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一會冰寒徹骨,一會炙熱如烤......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恍惚中隱隱聽到哭聲。
“姑娘,你醒過來吧,奴婢知道你委屈不想活了,可想想老太君,你死了她不得傷心死嗎?”
“姑娘,你不是說你想喫揚州的烤鴨,蘇州的桂魚......這樣死了你甘心嗎?嗚嗚......”
雁兒哭得泣不成聲,哽咽着說不下去。
謝七七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她那時就是靠着這些念想撐過了一天又一天!
她還沒實現那些願望,怎麼甘心就這樣死呢......
她疲憊地睜開了眼。
雁兒看到,驚喜地笑了,可下一刻眼淚又撲簌簌掉下來。
“姑娘,你嚇到奴婢了,你可知道你都昏睡了五天......”
“王太醫說......說你如果醒不來就會死了......奴婢都想去告訴老太君了!”
謝七七看着帳頂,她昏睡了五天?
那祖母......
謝七七想撐着坐起來,剛一動身就覺得天旋地轉倒了回去。
“姑娘,你別擔心,奴婢沒告訴老太君,夫人不許人往後院傳消息,只說你去大佛寺爲老太君祈福了!”
雁兒扶着謝七七坐起來,心疼地道。
“姑娘你五日沒喫一點東西,一定餓了吧,奴婢給你熬了紅棗粥,奴婢餵你喫點。”
雁兒端來了紅棗粥,謝七七每吞嚥一口都覺得肺部火辣辣的灼痛感。
紅棗粥是甜的,她卻甚麼味都嘗不出來。
好不容易吃了半碗粥,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姑娘,大爺......”
雁兒似乎想說甚麼,才張口,謝文遠扶着嶽月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高府醫。
“姐姐,你醒了!”
嶽月看到謝七七坐在牀上,一臉驚喜,雙手合十激動地道。
“神佛一定是聽到我的祈禱,讓姐姐甦醒了!”
謝文遠卻冷眼盯了一眼半空的粥碗,揮揮手道:“高府醫,你給四姑娘把下脈!”
謝七七心一動,自己昏迷不醒了五天,大哥一定是後悔沒爲自己求情了吧?
她配合地伸出了手。
高府醫伸手搭在了謝七七脈搏上,隨後起身稟道。
“大爺,四姑娘脈象平穩,節律一致!”
謝文遠臉色頓沉,指着謝七七就怒斥道。
“謝七七,你還有甚麼話說?你根本沒病,卻故意裝昏迷不醒!虧阿孃還真以爲你病得嚴重,日日爲你擔憂。”
“月兒也被你矇蔽,爲了讓你早日甦醒,帶病爲你抄佛經祈禱,你就是這樣報答她們的?”
謝七七腦袋還昏昏沉沉,謝文遠的話讓她疑惑不解,她怎麼裝昏迷不醒了?
她的茫然看在謝文遠眼裏,卻是罪行被戳穿後一貫裝傻的伎倆。
那天從絳雪軒回來,七七就病得昏迷不醒。
謝文遠爲此還內疚了幾天,懊悔自己當時怎麼不爲謝七七求情,卻沒想到謝七七是裝的!
雁兒急了,分辨道:“大爺,姑娘是真的昏迷不醒,姑娘她才醒過來的!”
謝文遠性格一向沉穩,此時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暴怒地對着雁兒呵斥道。
“你這刁奴還敢爲她狡辯?都是你們這些刁奴配合她欺上瞞下,才讓她越發囂張,現在更是連父母都敢欺瞞!”
“來人,將這刁奴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下次再犯,直接發賣!”
兩個粗壯的嬤嬤進來拖着雁兒就往外走。
謝七七急了,雁兒才十二歲,二十大板她怎麼承受得了!
她掙扎着下牀阻止,身體太虛,沒站穩就摔在地上。
這一會功夫,雁兒已經被拖遠了。
謝七七又急又怒,嘶聲叫道:“雁兒做錯了甚麼?大哥你憑甚麼打她?你做事都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嗎?”
嶽月搖着謝文遠的手臂哀求道。
“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她絕不會故意裝昏迷讓阿孃擔心的!”
謝文遠拍拍嶽月的手,憐憫地道:“月兒你別爲她說話,她不值得你對她好!”
謝文遠睥視着還趴在地上的謝七七,冷笑道。
“謝七七,你說我不分青紅皁白,行,今天我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把秋菊押上來......”
謝七七院裏另一個丫鬟秋菊被石昱帶了上來,石昱還提了一個包裹扔在地上。
包裹散開,露出了裏面各種糕點,還有半盒沒用完的燕窩。
秋菊跪在地上,低着頭支支吾吾地道。
“大爺,是四姑娘讓奴婢偷偷買的這些糕點,沒人的時候她就用糕點充飢,燕窩也是四姑娘讓放在粥裏的......”
“奴婢開始不敢配合四姑娘隱瞞夫人,可四姑娘威脅不聽她的話就要打死奴婢!”
謝七七驚愕地看向秋菊,她甚麼時候讓秋菊做這樣的事?又何曾說過這樣威脅的話?
謝文遠端過了粥碗,猛地砸在了謝七七身上。
“謝七七,你自己好好看看,裏面有沒有燕窩?你作假好歹把證據也吃了!”
粥潑了謝七七一臉,雖然已經不燙,可這樣的羞辱卻讓謝七七寒心。
她本能地看向了嶽月,卻見嶽月緊靠着大哥的手臂,在大哥看不到的地方對自己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
這是嶽月設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