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燭光搖曳,照亮了屏風後的朦朧身影。
謝皎外衫脫到一半,察覺身後有人,她神色一凜,倏地轉身與人拉開距離,高聲喝道:“誰?!”
身後的男人回道:“是我。”
謝皎這才稍稍放下心:“你是要嚇死我不成。”
只見男人一襲月牙色衣袍,身形修長如玉,俊美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朝她歉意道:“是我的錯。”
那雙凝視着她的瞳仁,像是攝人心魄的黑海,映着流動的暗光,讓人一不小心便會沉淪下去。
謝皎一怔,心跳倏然快了起來。
屏風後的空間本就狹隘,男人這一過來更是顯得擁擠,連周遭的空氣都悶熱起來。
一個大男人進她的房間,按理說謝皎是應該要避嫌的。
可她反而是若無其事,眸光瀲灩地看着他道:“司珩這麼晚過來,是有甚麼事嗎?”
秦司珩上前一步,面上端着的是一副正派模樣:“確實有要事。”
“我們雖已有了嘉兒,但秦家的香火還是過於單薄。”
謝皎似笑非笑地望着男人,並未言語。
秦司珩微微蹙起眉,黑眸中閃過一抹豔光:“如今嘉兒已經五歲了,我們是應當考慮再要一個孩子,如此好延續秦家的香火。”
話落,謝皎忽然笑一聲,正要湊過去說些甚麼,卻突然眼前一暗。
下一刻,一個冰涼柔軟的吻便落了下來。
男人低低的帶着剋制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覺得如何?”
黑暗中謝皎不免有些恍惚,原來已經這麼久了,都過去六年了。
天啓三十六年,京城的書香門第謝家,跟世代從武的秦家實現早年定下的娃娃親,謝家之女謝皎,與秦家長子秦閔喜結連理。
這本應是一件人人都高興的好事,可卻正值天啓王朝跟四周國家開戰,秦閔在新婚當晚就被抓去徵兵,不到倆月就傳來了噩耗——秦閔戰死沙場。
這個消息傳到家中,因身體不好便從戰場上退下的家公,竟直接一命嗚呼,雙重打擊之下,她的婆母卻滿腦大兒子秦閔要絕後了,沒有人可憐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的謝皎。
後來婆母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目光放在了小兒子秦司珩身上,逼他兼祧兩房,誓要給大兒子秦閔留後。
秦司珩和謝皎當然不願,婆母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攪得整個秦家都不安寧。
迫不得已,兩人終是在一年後生下了一個男嬰,取名秦永嘉。
他們對外便說是新婚夜夫妻倆圓了房,孩子是秦閔的骨肉。
思緒逐漸回籠,一隻灼熱的手從她衣角下探進,謝皎身軀一顫,禁不住似的咬着下脣。
聽不到她的回答,男人散發着熱意的身體貼了上來,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她的頸側,含着沉香的氣息湊近她耳畔,剋制卻又似誘惑般一遍遍喚着她的名字。
“皎娘,皎娘......”
在四下無人時,秦司珩動情了便會這樣叫她。
而平日裏,兩人皆遵循禮法。
然每到晚上,秦司珩便會過來她房中,以這樣那樣的藉口與她在一起。
如今這樣的事,兩人早已心照不宣。
燭光未滅,影影綽綽照出牀榻上兩道身影,伴隨着滿地的衣裳,滿屋旖旎。
次日謝皎腰痠背痛的醒來,身側的被褥泛着涼意,秦司珩也不知道是甚麼時候走的。
她強撐着起身前往秦母住處,向人福身道:“兒媳給娘請安。”
秦母眼尖地瞧見了謝皎衣領下露出來的紅點,都是過來人,她哪能不明白這代表這甚麼。
這狐狸精,昨晚定是又去勾引她的小兒子了。
秦母揪着手帕,壓下怒意陰陽怪氣道:“今天倒是來得遲了些,莫不是昨晚累到了?”
謝皎微笑着回道:“是昨晚想着給嘉兒做件衣裳,便睡得晚了些。”
秦母重重哼了一聲,尖聲道:“如今嘉兒也不小了,你這個當孃的,自應該多關心一下嘉兒,而司珩已經是大理寺少卿了,忙得很,你別總是有事沒事就去他那裏晃悠!”
秦母這話裏話外都在罵她不知檢點,謝皎也並未生氣,只是淡淡道:“娘這是說的甚麼話,我可不曾去找過司珩。”
這倒是真的,因爲向來都是秦司珩找她。
秦母以爲謝皎這是在跟她炫耀,不由得更加怒道:“你不曾?你若是不曾,那嘉兒怎麼來的?!”
謝皎疑惑地看向秦母:“嘉兒怎麼來的?娘莫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當初是誰以死相逼,非要司珩來我房中。”
秦母一噎,鐵青着臉說不出話來。
謝皎見狀淺笑着說:“娘既記起來就好,若是何時忘了,兒媳可以提醒一下娘。”
看到謝皎眼中的忿恨,秦母登時就啞火了,她自知理虧,只得悻悻閉嘴。
卻在這時,一個小廝神情激動地跑了過來。
小廝指着門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道:“老、老夫人,大夫人,大公子、大公子回來了!”
在場所有人·大驚,秦母更是直接打碎了一個杯子。
謝皎很快便鎮定下來,問道:“你可莫要胡說!大公子早在六年前便死了,你確定你看清楚了?別是甚麼賤民過來冒充的。”
聽到謝皎的話,其他人也稍稍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