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當蕭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確實如他所說,鼻子,眼睛,嘴脣,甚至耳朵,血液勾勒出的女人臉容妖豔,美麗。
血肉融合之後,一張猩紅的嘴,從女人臉容之上抿出。
一絲詭異的笑容泛在團案之上。
猩紅的血液都流入了那張紅豔豔的嘴脣之中。
血肉消失,蕭二開始下論斷:“這是一具喫人血肉的金棺,棺中必然是一具大恐怖的鬼靈,我道法淺薄,根本對付不了!”
“那怎麼辦?”幾個人同時面露恐懼,同聲問道。
“只能向我師尊求助呢!”蕭二先生淡淡地道。
“你還有師傅?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老村正愕然。
蕭二苦笑:“那是年輕時候的事呢,我拜師玉真觀,資質駑鈍,學藝三年不成,被趕了出來,這等羞恥之事,我怎麼可能提及!”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玉真觀主,黑玄道長!”
當老村正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所有人的腰桿一下子挺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
方圓一百里,黑玄道長精研道法,鎮壓的妖鬼不計其數,積累了不少功德,在民間威望很高。
但老村正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玉真觀在城裏,距離這裏五六十里,道長能趕得來麼?這金棺到了子時,會不會發生不祥之事!”
“不礙事!”蕭二先生從容地笑道:“這金棺是被高人下過很厲害的禁制,裏面的鬼物出不來,唯一要防備的,就是夜深之後,吸引來附近的髒東西!”
‘髒東西!’
當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的時候,杜方立刻想到父親出門時說過的話:
‘最近的外面不太平,儘量別外出,呆在坎子上!’眼看天色已黑,父親和大哥依然未歸,杜方擔憂的提了一句:“我爹怎麼還沒回來!”
話聲一落,門口撲簌簌的走近來兩人。
一箇中年漢子,擔着豆腐擔子,正是杜方的爹——杜根成,大哥杜川。
兩人一進院子,看到院子之中的一切,居然並沒有甚麼驚異之色。
“爹,大哥,你們回來呢!”
杜方欣喜的跑過去,撲在他爹的懷中,父親慈愛的將他舉了起來,抱在懷中,“方兒,嚇到你了嗎?”
“沒有,爹,你已經知道了嗎?”
根成點了點頭:“剛纔我們在隔壁二大爺家,所有的一切都知道呢!”
“現在怎麼辦?”這是老村正的問題,也是全村的問題。
必須要分人去請玉真觀主,也要有人留守在這。
金棺抬不動,挪不走,放在這裏,萬一要出事,那是禍及全村的大事。
杜根成看了一眼周圍,放下擔子,凜然道:“我去城裏請玉真觀主,請先生修書一封,要不到了城裏,我連門都進不去。”
蕭二搖頭道:“不用,你來回要一天的路程,等你回來,我怕這裏生變!”說着回頭看了一眼金棺。
金棺依然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蕭二臉上閃過擔憂之色,立刻道:“把房子裏所有的被子都拿出來,蓋在上面,這金光太刺眼呢!”
幾個年輕人立刻衝進了房子,將所有的鋪蓋都拿了出來,扔在了金棺之中,可惜,杜方家裏太窮,被子之上窟窿一個接着一個,根本擋不住那無數道燦爛的金光。
此時的院子就像是一尊未出世的寶物,在散發着琉璃光芒。
杜川尷尬地道:“我出去借點被子來!”幾個年輕人立刻跟了出去,只要請來玉真觀主,將其中恐怖的鬼物鎮壓,那這金棺,就是杜家坎子最大的財富,人人有份,此時出力越多,後面分到的財富也多。
幾個年輕人走後,老村正低聲道:
“你是在擔心那些‘髒東西’?”
“對,我必須留守在這,我師尊沒來之前,一定要保證這金棺完好,要不然,這不是天賜的富貴,而是一場降下的災厄!”
“那你師尊,讓誰去請?”
蕭二神祕的一笑,“你忘了,我年輕時,也曾修過道,雖然本事不大,但這些送信的小事,還是不勞煩衆人!”
他隨口而說,自身上褡褳之中,一一掏出小米,符水,桃核,紅布,一柄銅色小劍。
隨後割開自己手指,以鮮血做筆,在符篆上彎彎曲曲寫下一行看不懂的字,將紅布綁在凳子上後。
取來一碗清水,三根筷子立在水中,身子忽然如癲癇一般搖擺了起來,嘴中唸唸有詞,突然間身子停頓,手指作劍,指着碗中筷子大聲喝道:
“站住!”
神奇的是,三根筷子在清水之中並沒有浮起來,而是隨着這一聲大喝,生生站在了水中。
“哇!”杜方驚歎,他從來沒見過蕭二先生顯過這等本領。
杜父也讚歎道:“先生果然深藏不漏。”
一絲微笑從蕭二的嘴角溢出,他的身子滴溜溜的打轉,忽然向着空中虛空一抓,扔進了水中。
身體作揖,拜了三拜,躬身道:“有勞了,回來蕭某必奉持三年香火!”
隨着聲音落下,綁了紅布的凳子飄飄搖搖的飛了起來。
蕭二先生從懷中取出一塊青色的銅爐,放在了凳子之上。
線香剛一點上,凳子‘嗖’的一聲,沒入了夜空。
看着如此神奇的一幕,老村正只是微微笑笑,杜父已經拜了下去:“蕭二先生果然好大本事,在這杜家坎子,一直埋沒了你這等人才!”
蕭二大手一揮,扶他起來,含笑說道:“你擔着豆腐擔子走街串巷,難道就沒看到過這等異術?”
“沒有!”杜根成搖搖頭,他確實和自己兒子一樣,第一次見。
“這只是簡單的驅使山魈之術,像我師尊黑玄仙師,纔是有大本事之人,一身道行已進入化境,就算是靈霄山上的那些劍修,也未必能強過他!”
“先生說的是!”
看着年輕人將被子抱了進來,仍在了金棺之上,璀璨的光芒終於被密密麻麻的被子壓了下去。
院子之中,重現一片黑暗,夜晚重臨,不少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把火生起來!”
蕭二先生看着衆人畏懼,開始吩咐,此時的他儼然已經成了衆人的領導,口中所說如皇帝頒旨,每個人無不遵從。
杜方沒等父親吩咐,默默的燒了一鍋湯水,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和父親還沒喫過飯,又拿了兩塊餅子。
喝了熱湯的衆人話也開始多了起來:“蕭先生,你說今晚,那些髒東西會來麼?”
蕭二還未接話,已經有人道:“先生這等大本事,還怕一些髒東西?何況,過不久,黑玄仙師即將降臨,這可是杜家坎子多少年的榮耀!”
“是啊,傳聞黑玄仙師能斬大妖,連靈霄山都搞不定的妖物鬼物,都能在仙師手中授首,一些髒東西,怕它作甚!”
老村正見蕭二沉思,低聲問道:“你在擔心甚麼?”
“那些東西,已經潛伏在村子之外十多天呢!”蕭二聲音很低,故意疏遠了人羣。
“是啊,我也在奇怪,以前沒有這些東西的,二爺家的媳婦晚上出去,被嚇瘋了,還有四癲子,莫名的上吊,你說......”
老村正壓低了聲音:“這些髒東西,是不是早已聽聞了風聲,專門在此,等候這具金棺之中的主人到來?”
“很有可能!”
“看來躲不過呢!”老村正長聲嘆息,“一過子時,陰氣加盛,就該來了!”
“等不到子時,他們已經來了!”
不知道何時,蕭二先生的手中,握着一柄金黃色的桃木劍,緩緩站了起來。
當他站起身的時候,院子之中體溫驟降,本來微涼的晚風,忽然如同冬天的北風,呼嘯着從門外颳了進來。
這一股猛烈的風,幾乎將火堆吹散。
吹的每個人打着冷戰。
杜方並不知道發生了甚麼,籠起了火苗,走了上去,將院裏木門關住。
看着起身的杜方,老村正剛要出聲阻止,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出去太危險呢,蕭二卻向着他搖頭,低聲道:
“這孩子身上陽氣很盛,金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一個人的時候,落在了他家的院子當中。”
“它們......這東西是衝這孩子來的?”老村正的聲音明顯發顫,以他上百歲的閱歷,能感覺到,村子之中,或許真的出了一個妖孽。
蕭二先生點了點頭。
驟降的溫度,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所有人眼光,都盯向了門外。
‘篤篤’
‘篤篤篤’
靜寂的寒夜之中,門外忽然間響起了兩短三長的敲門之聲。
杜方以爲是同村人,要去開門,蕭二先生長劍一揮,忽然攔住了他,隨後故意道:
“這麼晚了,是誰這麼沒眼力見,還來串門!”
蕭二的聲音很大,門外卻像是沒有聽清,依然‘篤篤’地敲着門。
“是人還是鬼?”
門外依然沒有回應。
“想用這些手段嚇唬人,告訴你們,爺爺早給你們準備下刀子肉,就等着你們上門下油鍋!”
門外還是沒有聲音,但敲門的聲音也停了。
杜方沒來由的忽然間感覺到一絲冷意,心緊了一下。
父親口中的髒東西,明顯此時就在門外。
但不知道爲何,他並沒有甚麼恐懼感,看着長輩們如臨大敵,杜方拉着父親的袖子,輕聲道:
“蕭二先生在顫抖!”
“別說話!”杜根成的聲音也有顫音。
話聲一落——
院門被推開,門外果然沒有一個人,寒風嗚嗚地呼嘯着從門外刮進來。
黑漆漆的門外,驀然伸進一縷細細的頭髮,呈現着瑩白之色,在黑暗中閃着細膩的光芒,白色髮絲越來越長。
如長蛇遊弋一般,在院子之中開始遊走。
“陰邪,受死!”
蕭二先生手舉木劍,當空跳下,一劍劈向那道遊弋的長髮。
木劍還未着地,長髮迅速縮了回去,一陣桀桀的怪笑之聲,從門外傳來,笑的每個人心裏發毛。
“是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