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京城中人都知道,謝家才認回來的真千金謝知蘊,瘋狂地癡戀着長平侯世子季庭硯,每天都追在這個未婚夫的身後獻殷勤。
只要有季庭硯出現的地方,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有謝知蘊的身影。
不論季庭硯怎麼樣冷嘲熱諷,謝知蘊也都甘之若飴。
甚至有人戲言,如果季庭硯要解除婚約,謝知蘊只怕轉頭就要在長平侯府吊死。
戲言纔出的第二天,季庭硯便攜着謝家的假千金謝雨薇,出現在了京中貴族春日的碧泉園賞花宴上。
喧雜的賞花宴頓時落針可聞。
謝知蘊神色疏懶地抿了一口茶水,只當沒看到謝雨薇眼中的挑釁。
“季世子,原來姐姐早就在這裏等着你了,她如果看到我和你一起來,該不會生氣吧?”
“嗤!就她也配?”
季庭硯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拍了拍謝雨薇的手,徑自帶着她在謝知蘊的對面坐下。
眸光冷傲地掃了謝知蘊一眼,等着她如往常一般,殷勤地爲他斟茶倒水。
“小姐?”一旁的婢女白芷目光擔憂地看着她。
謝知蘊捻起一塊糕點,直接塞進了白芷的口中,說道:“這芙蓉酥不錯,你嚐嚐。”
白芷嘴被堵住,老老實實地吞嚥。
季庭硯輕嗤一聲,也拿起一塊芙蓉酥,去喂身邊的謝雨薇。
謝雨薇含羞帶怯地張口接下,隨後得意地朝着謝知蘊看來。
謝知蘊抬眸看去,只見季庭硯在投餵完謝雨薇之後,手依舊曖昧地撫着她紅脣。
謝知蘊抿了抿脣,放下茶杯,帶着白芷朝涼亭外走去。
身後,謝雨薇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季世子,姐姐似乎不高興了呢?”
“沒事的,知蘊她不會計較這些。”季庭硯淡淡一笑,俊逸的容顏,矜貴的氣質,勾的四周的貴女頻頻側目。
一旁便有公子討好地道:“季世子說的是,不過是一個鄉野之地長大的村姑罷了。”
“如果不是武侯夫人一定要將她找回來,你娶的人,本就該是雨薇小姐!”
聽着身後衆人的鬨笑聲,白芷氣紅了眼:“小姐。”
謝知蘊抬手接住一朵凋謝的桃花,眸底閃過一絲恍惚。
須臾,她勾了勾脣,開口道:“何必生氣?他們說的,本就是實話。”
話落,她眸色定了定,揮手,將那朵桃花拂落,轉身回涼亭。
才轉過花徑,就見剛纔還並排而坐的兩人,不知甚麼時候已經緊緊地靠在一起。
季庭硯嘴裏叼着一塊芙蓉酥,朝懷中的謝雨薇喂去。
涼亭內的一衆人則是嬉笑連連。
時不時傳來“珠聯璧合”,“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之類的話語。
謝知蘊看着兩人彷彿黏在一起的嘴脣,以及不斷起鬨的衆人,一張臉漲得通紅,眼中滿是羞憤之色。
雖然涼亭四周都有輕紗帷幔略作遮掩,但外面的人,依舊能看清裏面的人在做甚麼。
季庭硯和謝雨薇,一人是長平侯府世子,一人是將軍府養女。
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放浪形骸,當真是寡廉鮮恥。
如果傳出去,只怕兩府的顏面盡失。
“謝雨薇!”謝知蘊沉聲叫道。
若是別人,她大可以不做理會,直接拂袖離開。
但謝雨薇一天還頂着“謝”這個姓,她就不能坐視不理。
“哎呀!季世子,姐姐生氣了,這可如何是好!”
謝雨薇裝模作樣地掙扎了一下,然後整個人都縮進了季庭硯的懷中,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
“沒事!”
季庭硯一把摟住了她的纖腰,抬頭,眸色淡淡地看着謝知蘊道:“你也看到了,所以,有些話,就不用我說了吧!”
謝知蘊眸色定定地看着他:“知蘊愚鈍,有甚麼話,還是說明白的好。”
“那我就明說了,我喜歡的人,是雨薇,要娶的人,也是雨薇,所以,我倆的婚約,還是解除吧!”
謝知蘊長袖下的手驟然一緊。
雖然心中早有決斷,可是在聽到他的話,依舊有一種割裂的痛楚傳來。
幾個月前,寶嚴寺前,桃花樹下,他情深款款的話語還在耳邊迴響......
不過......
謝知蘊聽他這麼說,將眼中的水色斂下:“好,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雙方長輩那裏,你去說。”
季庭硯嘴角勾起嘲意,點頭道:“行,不過季謝兩家世交,以後,還可以兄妹相稱的。”
“季世子說笑了!”
謝知蘊抬起頭,眸色淡淡,眼中情意散去,清澈如淺秋湖色,聲音沁寒道:“我只有一位兄長,名爲謝衡之。兄妹相稱就算了,最開始,你不是也說,雨薇只是你的妹妹嗎?”
季庭硯聞言,神色一僵,頗有些意外謝知蘊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的鋒芒。
她從來都是溫言細語,彷彿是一尊沒有脾性的泥人,任由他拿捏。
見他語噎,謝知蘊眸色一斂,再度變回了那個溫婉嫺靜的泥人,告辭離開。
“季世子,知蘊小姐這次似乎真的生氣了?”一位貴公子訕笑了一聲,開口道。
季庭硯輕笑一聲,接過謝雨薇端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生氣?見過貓兒鬧脾性嗎?”
“哈哈!貓兒鬧脾性還需要哄,她連哄都不用!”
“說起來,這謝知蘊還不如貓呢,就是條狗,哈哈哈哈!”
季庭硯聽着衆人的起鬨恭維,心中方纔因爲謝知蘊頂撞的鬱氣散開,自得一笑:“鄉下長大的,就是小家子氣,她現在鐵定像狗一樣守在本世子的馬車旁,等着本世子呢!”
“讓她慢慢等着,不能因爲她,冷落了雨薇小姐不是?”
......
白芷跟着謝知蘊走出碧泉園後,見謝知蘊停了腳步。
於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的,奴婢這就去知味齋買糕點。”
謝知蘊一愣:“買糕點做甚麼?”
白芷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模樣看着她:“小姐現在不是在後悔,剛纔當衆落了季世子的臉面,在想着該如何向他賠禮道歉了嗎?”
謝知蘊嘴角微微一抽:“誰告訴你我後悔了?”
“啊?”
白芷驚愕地看着她,小姐難不成是魔怔了?
不怪她會這麼想,畢竟,往常小姐也不是沒有和季世子鬧過。
可每次甚至不用季世子開口,她就主動買各種好東西捧到季世子的面前求原諒了。
“那小姐爲甚麼站在這裏?”
白芷說着,眼睛瞟了一眼謝知蘊身旁的馬車。
謝知蘊順着她的眼光看去,才發現,自己赫然就站在季庭硯的馬車旁。
心中暗叫了一聲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