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趙牧靠在身後的斷壁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才終於積攢了一點力氣。
他喫力的站起身,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趙牧急忙將身體靠在牆上,這纔沒有倒下。
緩了片刻,趙牧眼前的景象才恢復過來。
他吸了兩口氣,邁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鎬州城外難民無數,樹皮和草根早就被喫光了,每日都有數不清的難民餓死。
爲了防止疫病,官府每日都會派人出來掩埋這些屍體。
難民們爲了活下去,許多人都會偷偷將這些屍體再挖出來,將那些死人身上的肉割下來喫掉。
前身自詡讀書人,不願與那些難民一般,只能默默忍受飢餓,如今已經三日滴米未進。
若非趙牧穿越過來,只怕他也跟那些人已經,被餓紅眼的難民分食。
可即便如此,他若是不能儘快找到食物,只怕依然要重蹈覆轍,被那些餓紅眼的難民盯上。
趙牧從前身的記憶中得知,往前不遠有一條小河,河裏面就有許多魚。
之前的許多難民,並非沒有打過這些魚的主意。
但這些難民一直喫不飽,本就沒有多少力氣。
許多人想要下河捉魚,結果魚沒捉到,反而被河水沖走了。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難民再去打這些魚的主意。
如今鎬州城外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喫的食物,而鎬州城又進不去,趙牧不想跟其他難民一起喫人肉的話,只能把主意打到這些魚身上。
他記得那條河裏除了有魚,河邊還長着許多野草。
剛開始,那些餓急眼的難民也想把這些草喫掉,可誰知這些草喫下之後便會頭暈目眩直接昏死過去。
爲了防止被人喫掉,難民們只好放棄這些野草。
趙牧雖然還搞不清這些是甚麼草,可既然人吃了這些草會感覺頭暈目眩,或許可以用來藥魚。
從他現在所處的地方,距離那條小河尚有二里地的模樣。
趙牧數日未曾喫飯,肚中早就餓的厲害。
再加上那些人企圖用石刀割下他的肉,雖然並未真正的開膛破肚,可他每走一步依然感覺十分疼痛。
原本只需要一刻鐘左右的路程,他幾乎用了一個時辰纔到。
一路上,他又看到數起喫人的場景。
甚至,有人看到他蹣跚踉蹌的虛弱模樣,還想跟在他身後,隨時等他餓死。
趙牧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力氣,只能任由這些人跟着。
那些難民們也沒多少體力,看到趙牧一直堅持,他們只好放棄趙牧,轉頭去尋那些官兵昨日剛剛埋下的屍體。
來到河邊,趙牧一眼便看到了那些會讓人頭暈目眩的野草。
他來的路上目光所及全是蕭然,黃沙漫地、枯樹昏藤,如今這僅剩的一抹綠色,竟讓他生出一種想哭的衝動。
但他來不及哭,便迅速挪動着腳步朝那片野草走去。
此時,河邊也有許多人在取水。
看到趙牧奔向草叢,許多人露出冷色。
又是一個餓急眼不要命的傢伙!
如今所有難民們全都餓着肚子,每日都有這種餓急眼想要用這些野草充飢的人。
但無一例外,只要喫下這些野草就會頭昏腦漲,甚至直接昏死過去。
一些心思不純的人,便專門守在四周,只要有人吃了這些野草昏過去,那些人便會直接把人拖走。
活人的肉,可比那些死人新鮮多了!
因此,趙牧剛剛走到那些野草旁邊,不少人便蠢蠢欲動起來。
趙牧四處看了眼,將那些人的目光盡收眼底。
他知道許多人都是被逼的沒有辦法,纔會選擇同類相食。
他前世看過許多史書,每每看到易子而食幾個字,都會感覺特別沉重。
可現如今有些人爲了自己能夠活下去,不斷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已經與魔鬼沒有任何區別!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也沒有能力去管那麼多,現如今儘快填飽肚子纔是正道。
否則,他只能淪爲別人的盤中餐。
在地上找了一片稍微有些尖銳的石片,趙牧開始挖掘那些野草。
跟其他人不同,趙牧挖掘的時候十分仔細,連根部都完整的挖了出來。
第一棵被挖出來後,他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味道稍微有些刺鼻,有些像魚腥草,又有些像葛藤,他也鬧不清究竟是甚麼草。
但他越發堅信,既然人吃了這些草以後會頭暈目眩,肯定也可以用來藥魚。
把草放到一邊,趙牧拿着石頭片繼續挖了起來。
只是他身上沒有力氣,手中的石頭又不鋒利,挖了半天也只挖出來零星幾棵。
不顧周圍那些奇異的眼神,趙牧坐在地上休息起來。
他朝河邊看了一眼,既然沒有喫的,喝水充飢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可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上游處漂下來一具浮屍,趙牧瞬間沒有了取水的想法。
他心中也有些悲嘆,河裏的那些浮屍想來也是想要下河撈魚才跌入水中淹死的。
雖然屍體泡在水裏會面目全非,但總比被人分屍要強上一些。
休息了半晌,趙牧終於又積攢了些力氣,繼續挖掘那些野草。
周圍觀察的那些人看到他這幅舉動,雖然驚奇但也沒做甚麼。
他們覺得趙牧或許是知道吃了這些野草會昏過去,所以想要先把野草挖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再喫。
那樣,就不會被人分食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依然覺得趙牧的下場不會好過。
趙牧挖了半天,總算是挖到了一定數量的野草。
他掃了一眼周圍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抱起那些野草遠離人羣。
只是他剛走了沒多遠,他的身後便聚集了四五個人。
趙牧回頭看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也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趙牧。
那模樣,儼然已經將趙牧當成了他們的晚餐。
對於這些人,趙牧也沒有辦法。
就算想要驅趕,也要等他喫飽了肚子再說。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片野草地周圍雖然有不少人,可選擇跟着他的人並不多。
其他人或許覺得爭不過跟着趙牧的人,又或許覺得肯定還會有如同趙牧這般的人來這片野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