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畫廊這裏依舊是人山人海。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朝這裏匯聚。
畢竟是最後一天,那些想靠跟臨川侯府聯姻,而讓自己家族晉升一個臺階的公子哥們,全都來了。
“這不是劉長安劉公子嗎?人稱江南第一才子,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
“何止他啊,你看那個穿着青衫的,那是上界科考的三甲第四名唐大虎,現在是翰林院編撰,他父親更是刑部主事。”
“還有那個,不是,那是個甚麼玩意兒?”
大夥都朝人羣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膀大腰圓,黑不溜秋的糙漢子,也跟在唐大虎的身後走了過來。
只是與那些儒雅的公子哥相比,顯得格格不入了。
“那是上屆武考的榜眼,好像叫甚麼,忘了。”
......
人羣中都在議論那些才子。
唐大虎看見了劉長安,立馬笑着走了過來。
“劉兄,多年未見,實屬幸會!”
“唐翰林幸會幸會,不知唐翰林來此處,是否也是想跟百里小姐比翼雙F?”
唐大虎甩開摺扇,輕輕搖曳,“傳言臨川侯府的千金花容月貌,知書達禮,本官自然是不會錯過這段良緣,倒是害得大家今日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劉長安笑道:“那是自然,誰不知道唐翰林乃是上屆科考的三甲第四名,才華驚豔,區區一個迴文詩,又豈能難得倒您啊。”
裝你娘啊裝!
考個第四,狂甚麼狂。
就在這時,百里南星帶着面紗,昭陽公主在其身側,二人在下人的保護下,走了進來。
場面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隨着百里南星跟昭陽公主二人移動。
雖然他們看不清面紗下面的容顏。
可是看其儀態,身材,就足以讓人追之若狂啊。
“各位才子,小女子名喚百里南星,衆所周知,侯府此次舉辦詩會,是爲了給小女子擇一良婿,共度餘生。”
百里南星的聲音很好聽,不少人只感覺自己彷彿聽到了天籟之音一般。
“百里小姐,我們都做了好幾首詩送去了侯府,不知道您甚麼時候公佈魁首人選啊?”唐大虎故意大聲問道。
百里南星笑道:“既然大家都心急,那小女子便宣佈,此次詩會,無魁首。”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劉長安不悅道:“百里小姐,您莫不是在開玩笑?我們誠心誠意來參加您的詩會,您若給出個這個答案,那恐怕沒人能答應吧。”
唐大虎也不禁附和道:“沒錯,百里小姐,您若不給我們個交代,那便是瞧不起我們。”
一時間,所有人也都跟着附和了起來。
“百里小姐,我們千里迢迢的來到京城,都是慕名而來,可您也不能戲耍我們吧?”
“你也就是多走幾天的路罷了,我可以真金白銀花了一千兩買了一首詩啊,這不是打水漂了嗎?”
“一千兩算個甚麼?爲了能成爲臨川侯府的女婿,我傾家蕩產,又借了三千兩的高利貸,一共花了一萬兩銀子,才從國子監忌酒那裏求來了一首詩,現在全都完了。”
場面一時沸騰了起來,百里南星公佈的這個結果,頓時引得一衆才子們怨聲載道。
“還請大家安靜一下!”
百里南星出言,見場面安靜了下來,就當衆說道:“非是戲耍大家,衆所周知,此次詩會的主題的夫妻,家庭,衆位才子的詩作小女子都看完了,各有千秋,但有一位匿名才子的詩,堪稱古今絕唱。”
說着,百里南星讓人把梁辰做的那首詩,給展開,當衆念出。
“枯眼望遙山隔水,往來曾見幾心知?”
“壺空怕酌一杯酒,筆下難成和韻詩。”
“途路阻人離別久,訊音無雁寄回遲。”
“孤燈夜守長寥寂,夫憶妻兮父憶兒。”
聽完後,所有才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初聽起來,這詩平平無奇,可仔細品味,卻能嚐到一片真情,思念。
而且此詩正着念是思妻,反過來唸是思夫,正符合百里小姐的夫妻、家庭的主題。
當真是千古絕唱。
劉長安拱手道:“此詩的作者,必然與妻子琴瑟和鳴,情真意切,全詩雖然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句句彰顯真情,此人大才,在下甘拜下風!”
說完這話,劉長安就走了。
唐大虎嘆了口氣,沒在說甚麼,也跟着走了。
他們的詩與此詩相比,多是辭藻堆砌而成。
雖顯華麗,卻不見真情,多顯空大。
不只是他們,在場所有才子的心中,都升起了濃濃地挫敗感。
這場擇婿大會,就在衆人灰頭土臉中結束了。
而梁辰的這首迴文詩,也開始在京城各處流傳開來。
梁辰還不知道自己的詩已經傳了出去,他剛做好了晚飯,鋪子的大門就被人咣咣咣的敲響了。
“來了!”
梁辰走過去,從門縫裏朝外面看了一眼。
本來他還以爲是梁真回來報仇的,可沒想到,竟然是女人,在他旁邊,還有個老頭。
而且隨着他們敲門的動靜,把周圍的鄰居們也都給吸引了過來。
梁辰打開門,詢問道:“你們是甚麼人?”
那女子趾高氣昂的問道:“梁真說你住這,你叫梁辰是嗎?”
“我是叫梁辰,你們要做甚麼?”
梁辰下意識的抓住了門栓。
那胖老頭神色陰鬱地將一份文書甩在了梁辰的身上,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把這個簽了吧!”
梁辰一臉懵的拿起那個文書看了看,隨後驚道:“退婚書?我甚麼時候跟你們有婚約了?”
“別來碰瓷啊!”
見到梁辰一臉的疑惑,那女子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這女子叫楚玉娘,楚家是京城有名的商賈,十五年前楚家強勢,族內有人擔任尚書。
於是梁家就主動來楚家,給梁家的孩子定了娃娃親,等長大了,讓楚玉娘自己挑選跟哪個成親。
可前幾年楚家的那位尚書因爲犯了事兒,被皇帝砍了腦袋,楚家也就跟着一落千丈。
本來兩家就要到成親的日子了,楚宏乾就帶着閨女楚玉娘按照約定去梁家挑婿。
可梁家嫌棄楚家現在只是個商賈,便不打算認這門親事了。
正巧回府的梁真看見後,就提議讓梁辰去聯姻,並且告訴了楚家,梁辰的地址。
梁辰鼻子都要氣歪了。
他就說梁傢什麼時候好心到給他取了個媳婦兒。
合着是別人不要了扔給他了,把他當收破爛的了?
楚玉娘說着,上下打量起了梁辰,“本來想着你好歹也是禮部侍郎家的少爺,是你就是你吧,可沒想到你還被趕了出來。”
“如今的你,根本配不上我。”
“你若是識相的,就立馬在婚書上簽字。”
梁辰聽完後,不悅道:“我很不喜歡你的態度。”
楚玉娘鄙夷道:“那又如何?你現在不是禮部侍郎的公子,只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罷了。”
梁辰下意識攥緊了拳頭,一股火瞬間竄上了心頭。
他憤怒,不只是對這楚玉娘狗眼看人低的行爲,而是對這個世道的憤怒。
沒有親情,沒有平等,階級思想深入到每個人的心裏。
就因爲自己是私生子,就被人一口一個野種喊着。
就因爲自己跟梁府決裂,就變成了人人可辱的對象。
這個世道,真要逼着自己與光同塵嗎?
“看你這眼神兒,你還不服氣是嗎?”楚玉娘譏諷道:“你別不服,從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註定是個低賤的野種。”
梁辰深吸了一口氣,將此次的屈辱給記在了心裏。
既然她要退婚,倒是可以在她身上炸出一些油水。
“想退婚是吧,可以,一百兩!”
楚玉娘怒道:“你還敢敲詐?你知不知道這一百兩都夠買你十條命了?”
梁辰不屑道:“隨你怎麼說啊,反正婚書在我手裏,不給錢,就別想讓我簽字。”
“你無恥!”楚玉娘怒罵道。
“只要一百兩?”楚宏乾冷笑過後,嘲諷道:“果然是窮鄉僻壤來的野種,沒甚麼見識,一百兩而已,我給。”
梁辰冷聲道:“你誤會了,我只要一百兩不是因爲我沒見過錢。”
“而是......你的女兒,只值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