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芒啊!啥時候能還錢?我已經被房東攆出來了。】
在微信上打了一行字,蘇暖暖嘆了口氣。
街兩旁飄飛的枯葉,正如同她此時的心境。
工作三年攢下的八萬塊錢被閨蜜周小芒騙了個乾淨。
......其實,也不算騙。
周小芒說她盤下來一間景區的民宿,要跟蘇暖暖合夥一起賺錢。
蘇暖暖當時仗着自己還有份收入不錯的工作,便把自己的積蓄都轉給她,當作入股。
可是,現在自己已經失業了三個月,今天更是被房東連人帶行李丟到了大街上。
蘇暖暖給周小芒打了幾次電話,結果都是忙音。
她只好繼續在微信上留言,希望閨蜜能良心發現一下!
“叮咚!”
微信的提示音響起,蘇暖暖趕緊點開看。
周小芒的微信裏發來一個定位座標!
蘇暖暖心裏一陣狂喜......這難道就是周小芒盤下來的那間民宿?!
經過三秒鐘的猶豫之後,蘇暖暖拖着自己全部的家當,決定去找閨蜜算賬!
按照定位地址坐了高鐵,換了大巴,最後又坐着老鄉的拖拉機走了一個小時,蘇暖暖終於來到了閨蜜口中那個能夠日進斗金的民宿!
站在那間破敗的小院門口,蘇暖暖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不到一人高的院牆破得到處都是缺口,不用踮腳就能看到院子裏的情形。
院裏面是一幢兩層的小破樓,全木質的結構看上去破得就像幾百年沒人住過似的。
推開“吱呀”亂響的雕花木門,堂屋正中八仙桌上擺着一堆亂七八糟的紙片,最上面一張寫着幾行“鱉爬”似的字:
暖暖!
我又找到了新的項目,等我賺了錢,回來帶你飛!
芒芒留。
蘇暖暖嘆了口氣,翻了翻桌上的那些紙張,原來是購房合同和一些營業資質。
買這幢搖搖欲墜的小破樓一共才五萬塊,大約有半畝,前院是民宿,後院種了些瓜果蔬菜,看上去還算生機勃勃。
蘇暖暖反正也無處可去,乾脆留了下來,打算收拾收拾,先把民宿開起來再說,好在物資齊全,不用額外購買了。
就算沒生意,後院那些瓜果蔬菜,也不會餓死自己。
打定主意,蘇暖暖就開始收拾整個院子。
足足花了三天時間,她才把那幢兩層的小樓收拾乾淨。
收拾樓上客房的時候,蘇暖暖發現那六個房間裏,竟然連牀都沒鋪!
六牀高檔鴨絨被原封不動地用塑料袋子裝着,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浮灰!!
蘇暖暖氣得要死!
原來周小芒的民宿一天都沒開起來,就又飛去找“新項目”了!
被子堆在一起,似乎布料上有了些黴斑。
蘇暖暖索性抱了被子拿了抹布,打算到井邊撕掉包裝稍微擦拭一下,再搭到院子裏曬曬黴氣。
小樓的大堂是個前後通透的過道房,巨大的四扇屏隔開了前後院子。
後院的牆邊有一眼老井,井沿是由青石條鋪成的,經年累月的被取水轆轤繩子磨出一道道深深的溝槽。
蘇暖暖把那些被子一股腦兒堆在了井沿上。
她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折騰了半天才從井裏打了半桶水上來。
沒想到桶裏竟然飄着一條又黃又破的布條子。
“呃......”
蘇暖暖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把布條捏了出來。
心想明天一定得到村裏找人,把水井給淘一淘。
這裏長年沒人用,肯定落了不少垃圾進去。
她捏着布條想扔進垃圾桶裏,突然布條上有水滴落,跌在青石板上竟然洇出一片紅色。
......是血?!
蘇暖暖嚇了一跳,那條破舊的布條上竟然沾了許多鮮血,跟井水混合着不停地滴落下來。
井......井裏有人?!
蘇暖暖身上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連忙甩掉布條探頭望向井裏......
盪漾的水波里映出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臉!
一個挽着長髮的男人的倒影,正冷冷地瞧着趴在井沿上的蘇暖暖。
“鬼啊!!!!”
蘇暖暖嚇得魂兒都飛了,尖叫着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噗通”!“噗通”!“噗通”!
原本井沿上的木桶被她一腳踢到了井裏,順便把井邊的那堆還沒拆封的被褥通通給帶了下去。
“我的被子!!”
蘇暖暖急了,也顧不得井裏有甚麼妖魔鬼怪,伸手想去搶救自己的財產。
她現在身無分文。
這幾天修理房屋改造水電,把她口袋裏那點可憐的飯錢都掏得一乾二淨。
要是這些被子再出點甚麼意外,那她的民宿可就真的開不成了!
蘇暖暖趴在井沿上,朝井裏望去。
只有一個空桶在水裏浮浮沉沉,那些壓縮袋裏的被子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被子!!我的被子呢?!”
那可是六條鴨絨被啊!
掉進小小的井裏就算不塞住井口,也總會浮在水面上吧!
怎麼就這麼憑空......哦,不!!憑“水”消失了?!
蘇暖暖覺得自己要神經錯亂了!
......
一片冰封千里的原野上,矗立着一座殘破的土堡。
烏雲四合,蕭瑟的北風裹挾着帶着冰晶的雨水從空中落下,將城牆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凝結成暗紅的冰碴。
“陸大人!又有東西浮上來!!”
黃土夯徹的高牆裏面,一個滿身透溼的兵士正趴在一眼土井的邊沿,緊盯着從井中浮起來的東西,向身旁的一個高大錦衣男人稟告。
在男人的腳邊,有幾個穿着破爛漢人衣裳的男人,五花大綁地跪在地上。
這些人雖穿着尋常漢人百姓的衣裳,但是臉色黑紅,頭上並不像漢人那樣挽着發,而是剃了頭,只頭頂中間留了些頭髮。
這些是瓦剌人。
他們的大隊人馬現在就在城外,把這小小的城堡圍得水泄不通。
“撈上來!”
錦衣男人聲音微有些沙啞,瘦削的身體卻像標槍一樣筆直的立在濛濛的冰雨中,長長的黑髮隨意地挽了個髮髻,有幾絲垂在蒼白卻英俊的臉上。
一襲黑底繡金色飛魚的錦衣在陰沉的天氣裏顯得氣度非凡。
只是,他的左臂似是受了很重的傷,雖纏着一圈圈土布繃帶,卻依然有血不斷滲出來。
在他身邊肅立着一排將士。
寒冷的雨水打在將士們單薄的鐵甲上,很快凝結成一層又一層薄薄的冰晶。
趴在井沿上的兵士雙手都已經凍得紅腫,卻還是立即伸了撓鉤一下子就把水中浮着的白色東西拖了上來。
一個、兩個、三個......
足足六個白花花、***的東西被撓鉤鉤出井口,瞬間發出“嘶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