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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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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盛元年,嚴冬,上京城被一場大雪覆蓋的嚴嚴實實。

宮中,蓮花池畔。

“兄長,我真的沒有推她。”

虞婧面色蒼白,對跪坐在地上的男人開口解釋。

虞季安聞言看向她,眼中滿是怒火。

“昭月好心帶你來赴宴,你竟歹毒至此,佔了她這麼多年的人生,如今還將她推入水池中,想將她的命也奪走。”

“我虞家這麼多年,怎麼就養出你這一隻白眼狼!”

聽着兄長責罵的話,虞婧的心刀扎般疼。

她在虞家當了十三年的千金,卻在半月前被告知,她就是個鳩佔鵲巢的奴僕之女。

虞夫人念在多年的養育之情將她留在身邊,對她說:“你只管留在這裏,昭月回來,我一樣疼你。”

可虞昭月回來的第一天,她就被罰跪了祠堂。

第二天,她從住了十幾年的閣樓中搬了出去。

第三天,她被虞昭月從假山上推下,昏迷了兩日。

醒來後,虞夫人拉着她的手,眼中滿是溫柔,開口卻是規勸。

“婧兒,昭月在外面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她對你稍有怨恨也是應該的,答應母親,你就讓讓她。”

她步步退讓,虞昭月卻步步緊逼。

今日宮中設宴,她不想來的。

是虞昭月熱情邀請,母親也勸她趁機緩和二人的關係。

一路上,虞昭月和兄長說說笑笑,就像是沒有她這個人一般。

她自知格格不入,這才一個人來了這蓮花池旁。

卻沒想到虞昭月也跟了過來。

少女提着裙襬,緩步而來,臉上掛着嬌俏笑意。

“姐姐,這些年你佔了我的人生,可知我就是這樣被苛待着長大的。”

“如今這滋味,可還好受?”

虞婧往日明媚的眼眸,此時徹底黯淡下來。

她輕聲開口:“不是的,那些東西我都可以還給你,我可以甚麼都不要。”

“等回去以後,我就同母親說,永遠不再踏入虞府一步。”

正是因爲心中愧疚,所以虞昭月這些日子對她的所作所爲,她都一再隱忍。

“本就是屬於我的,誰讓你還呢。”

虞昭月冷笑一聲,臉上神情變得有些扭曲。

“我偏不讓你離開虞家,我就是要讓你日日飽受煎熬,這都是你欠我的。”

說完這話後,一把拽過她的手,想將人往池裏推去。

虞婧下意識掙脫,虞昭月卻順勢往後一躍,落入池中。

隨之響起的,一道驚慌而又熟悉的聲音。

“昭月!”虞季安沒有猶豫就跳入池子裏。

等費力將人救了起後,他將人摟在懷中。

虞婧開口再次解釋:“兄長,你信我,真的不是我,是虞昭月,是她自己....”

虞季安怒喝一聲打斷她的話:“我親眼所見,你還敢狡辯。”

這時,裴長卿也匆匆趕來。

自從虞昭月回來後,虞婧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瞧見他了。

二人從小定下婚姻,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裴長卿曾經說過,不管出了甚麼事情,永遠都會站在她的身側。

他肯定會相信她的!

她下意識去拉裴長卿的衣袖,卻被用力甩開。

裴長卿眼中含着厭惡,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虞昭月身側。

“虞婧,你這樣心腸歹毒,真讓我覺得噁心。”

看着手中的空落落,虞婧只覺心中絞痛。

虞昭月輕咳一聲,奄奄出聲,“兄長,長卿哥哥,想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我回到家中,自然奪走了許多屬於姐姐的目光,姐姐對我心懷不滿,也是應該的。”

她善解人意開口:“我不怪姐姐。”

虞季安聽到這話,對這個妹妹更多幾分憐惜。

語氣安撫,“甚麼搶不搶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轉而語氣一變,“倒是有的人,白佔了十多年好處不說,現在還想加害你!若是不教訓一下,日後不知會做出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虞季安站起身來,眼中滿是冷然。

他站在虞婧面前,開口逼問:“是你自己跳下去,還是要我動手。”

虞婧看着身後的池子,眼中含淚:“兄長,求你了,不要——”

她前日才發了一場高燒,還沒好全,如今身上根本沒有力氣。

從這跳下去,她會死的。

她又看向站在後面的少年。

可裴長卿目光冷淡,移開了視線。

虞季安看她害了人還敢裝可憐,直接一把將人推了下去。

總歸她會浮水,不會有性命之憂。

將昭月害成這個樣子,他不過以牙還牙,已經很仁慈了!

虞婧憑着本能開始掙扎。

可冬日水寒,不過片刻她就覺得渾身冰冷麻木,使不上一點勁。

“救命,來人...救救我——”

少年早已抱着人離開,哪裏還聽的到她的呼救。

冰冷的池水逐漸漫過她的耳鼻。

她心中麻木苦澀,逐漸放棄了掙扎。

也罷,這一條命,就當是報答虞家這麼多年對她的養育之恩了。

將死之際,她彷彿聽到了父親和母親的聲音。

似真,似夢。

“大師說了,昭月這孩子命格特殊,若是能尋個八字生辰一樣的,或許能夠擋去災禍。”

“日後只好委屈昭月在莊子上生活了,這件事除了我們,萬不可有第三人知曉。”

“夫人莫哭,等十四歲後,昭月這丫頭的災禍過去,我們再將她接回來便是——”

像是醍醐灌頂般,許多事情突然就想通了。

難怪母親每年她生辰時都要出去一趟,難怪父親對她從來沒有好臉色。

心比池子裏的水還要冷。

原來這麼多年,她不過就是一個被擋災的笑話罷了。

但她不欠虞家任何人的,她不能就這麼屈辱的死了。

心中想着,又生出些力氣來掙扎——

*

“殿下,那池子中好像有個人。”

青峯替主子撐着傘,忍不住探頭往裏瞧。

今日參加宮宴的人都在,這會是誰?

竹傘下的青年一襲雪白狐裘,長身玉立。

他臉色青白,唯有眼瞼處細小紅痣,讓人覺得還有幾分活人氣息。

謝鈺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悅。

誰敢把S人拋屍的手段敢動到他面前來,髒了他的池子。

見青峯還在等着他的指令,他淡淡吩咐。

“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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