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簡安然在出境保密同意書上籤上名字時,對面的工作人員再一次確認。
“簡小姐,請問你真的確定要參與本次跨境維和任務嗎?經查詢你有丈夫和孩子,信息確認後你必須祕密出境,無法再聯繫任何親人。”
簡安然手中的筆頓了頓,隨即,流暢地簽好最後一筆。
“我確認,至於我的家人……”
似乎想到了甚麼,簡安然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冷意,“他們一定會很支持的。”
得到這個回覆,工作人員點點頭,將一張沒有任何信息的只有出發時間地點的機票遞給簡安然。
“那麼,請您準時到達機場,祝您生活愉快。”
……
走出辦公樓,外面仍在下着大雨,簡安然撐着傘上車,衣服卻還是被淋溼了一片。
“這樣的天氣,出門可太遭罪了。”司機忍不住感嘆。
簡安然跟着點頭,看向雨幕,卻忍不住想起幾天前她還拖着高燒的身體,冒着大雨去給沈知宴送胃藥。
那天的雨比現在更大,她小心翼翼地護着懷裏的粥和藥沒淋溼一點,到了卻被一羣人像是看猴子一樣地欣賞。
有人說,打賭輸了,沒想到這種天氣還有人能二十分鐘送東西過來,他們願賭服輸。
簡安然那時才意識到自己是被當作了打賭的賭資,臉上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又漲又疼。
她無措又難堪地看向沈知宴,可那男人的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只是看着坐在他身邊的女人——遲語優。
一個簡安然在沈知宴的書桌上,手機屏保上,辦公桌上都見過的女人。
但簡安然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遲語優以這種方式見面,遲語優從容地端坐在沈知宴身邊,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而她渾身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着冰冷的雨水。
遲語優卻友好地笑了笑,抽出幾張紙巾遞過來,“這是你家傭人吧?這麼大的雨還跑出來送東西,阿宴你回去可一定要記得給人加工資啊!”
簡安然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快於大腦,直接拍掉了遲語優遞過來的手。
啪的一聲,很輕,卻突然讓嘈雜的包廂安靜下來。
隨之而來就是一陣強大的推力,她被沈知宴一把推倒在地上,腦袋重重地磕在玻璃茶几的邊緣,再然後,她醒來時便已經被人送去了醫院,頭上纏着滿滿的紗布,病牀上卻空無一人。
她的丈夫沈知宴不在,她的兒子沈墨也不在,她明明有家人,卻孤家寡人的在醫院裏獨自躺了那麼久。
簡安然打開手機,除了運營商發來的垃圾短信外,沒有任何人關心她的信息。
簡安然突然覺得眼睛很酸,她強忍着想掉眼淚的衝動給沈墨打電話,她不再指望沈知宴會關心她,她只想見見沈墨,她十月懷胎生下來血脈相連的孩子。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簡安然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想要開口,卻聽到的是遲語優溫柔的聲音。
“不好意思,墨墨正在買東西,接不了電話。”
簡安然怔住,隨即,歇斯底里地叫她讓沈墨接電話。
遲語優要和沈知宴複合,簡安然可以不在乎,可沈墨不行。
遲語優卻用憐憫的語調開口,“你這樣歇斯底里的樣子,只會讓墨墨更討厭你,不然,你聽?”
對面的聲音大了起來,是遲語優開了免提。
“墨墨,快過來!”
“謝謝遲姐姐,遲姐姐真好,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真的嗎?比你媽媽還好?”
“我媽媽纔不會帶我來遊樂園玩,也不會給我買這麼多零食,她只會在家裏熬那些湯湯水水逼着我和爸爸喝,簡直像餿水一樣,難喝死了。”
沈墨的聲音遠了,簡安然的心空空落落的,隨即,才聽到遲語優憐憫的聲音,“雖然這麼說對你可能有些殘忍,不過,一個女人如果只待在家裏,靠一些誰都能做的家務勞動道德綁架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其實是很可悲的,不是嗎?”
後面遲語優又說了甚麼,簡安然已經記不清楚,她只記得那時候她身上很冷,好像渾身的血液都要凍結一般,僵硬得動彈不得。
再醒來時,護士才告訴她,她又高燒昏迷過去,還好是在醫院,不然可能人都要燒傻了。
簡安然卻笑了一下,若是她真的燒傻了,大概沈知宴和沈墨都會開心吧。
簡安然沒再嘗試聯繫任何人,乖乖地配合治療,等到出院後,就立刻來辦理了跨境維和醫生的手續。
既然沈知宴和沈墨認定了她的付出是爲了綁架他們的自我感動,那她還給他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