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話音落下,裴阿柱愣神。
甚麼,
門口那美若天仙的女人,是那個醜村姑?
不可能吧!
眨了好幾下眼,他始終沒辦法把蘇雲朝看成從前的春花。
那麼醜的人,豐盈了也不會好看到哪。
更重要的是,
蘇雲朝臉上沒有那些嚇人的青斑。
還一身珠光寶氣,貴不可言,就像嬌養在閨閣的千金小姐。
哪裏是從小割豬草、餵雞鴨的春花能有的氣度?
“咳咳。”
裴菱菡掩了掩嘴角,“我一時太激動,叫錯了,蘇姑娘是照看大嫂的醫師,深得大嫂信任。
大嫂勞作累病,身子骨弱,養在正院不怎麼出面,就由蘇姑娘代大嫂傳話辦事,見她如見大嫂。”
險些讓祕密被捅破。
要知道裴家二老並不知道醜媳婦,早就在七年間蛻變了模樣。
裴阿柱呼了口氣,“我就說,小妹剛纔那聲,我還真以爲是春花。”
恰巧,春花跟蘇姑娘也姓蘇......
真是同姓不同臉,但凡春花長得漂亮些,他也能收入房裏。
付婉婉鬆了口氣。
方纔她被嚇了一跳,還以爲春花女大十八變,擔心相公心思會變。
沒想到七年過去,
春花不僅醜,還成了病秧子。
誰的勝算大,一目瞭然。
“見過裴老太爺,裴老夫人。”
蘇雲朝向二老福了福禮,“大夫人怕過了病氣,不便見人,請望大老爺體諒。”
話音剛落,裴婆子就瞪眼。
“得了,從前阿柱不在,我才認了她這麼個媳婦,現在阿柱都有了拜過堂的媳婦和孩子......”
“當初您讓二老爺兼祧兩房,大夫人的歸落,怎麼也要看二老爺的意思。
另外,無媒無聘算不得妻。”
蘇雲朝杏眸灼灼,看的裴婆子心底發虛。
不曉怎的,面對這女醫,她氣勢就弱上一大截。
要不是老二護着,
她非得把人趕走,還有那個病婦,通通趕出他們侯府。
“爹孃,這是......真的?”
裴阿柱看向自己的老爹老母,後者點了點頭。
“是有這麼一回事,以爲你那時不在了,不想老裴家在你這斷了根,所以......你弟弟主動兼祧,爲了給你這房過繼留後。”
二弟受苦了......
爲了他,碰了那個醜女人。
生下的小孩,肯定也不如成兒和茗兒好看。
裴阿柱同情了會,喝了口醇香的碧螺春,目光忍不住追隨蘇雲朝。
“可老二也不能管到哥哥房裏。
蘇姑娘,你就算再同情春花,也不能不顧及婉婉。
她爲我生了兩個兒子,是裴家的大功臣,雖沒有請爹孃見禮,但我只認婉婉爲妻。
至於春花生的......就別過繼了!”
付婉婉也假裝拭淚:
“姐姐也是命苦,只是成兒和茗兒怎麼接受得了自己有了弟弟妹妹......”
裴阿柱一臉鄭重:“我只有成兒和茗兒兩個孩子。”
當着蘇雲朝的面,兩人情難自禁擁摟在一起,十指相扣。
可蘇雲朝始終淡笑。
三分熱的碧螺春,口感略差,卻不減她的好心情。
“大老爺,你此話可當真?”
正面對視上蘇雲朝的杏眸,裴阿柱微微失神,但仍堅定:
“那是自然,春花一介農婦,早跟我不是同身份的人。
怎麼能教養好裴家子孫?
但孩子到底是二弟的,就充作二房庶出,畢竟二弟還尚未娶妻。”
裴菱菡差點聽笑了。
甚麼叫作錯把珍珠當魚目,她纔算明白。
大哥就是個蠢腦瓜子。
那四個可愛的侄子侄女,個個比付婉婉帶來的兩娃好多了。
三個侄兒不僅聰慧,最大的頻頻被夫子誇讚,其他兩小隻也古靈精怪,又慣會討人喜歡。
更別提他們長相繼承了二哥和大嫂的優點。
可比這兩虎頭虎腦的小胖墩,漂亮精緻不知多少倍。
蘇雲朝笑容意味深長,“回頭我都會細細轉述給大夫人。”
幾人聊了幾句,婆子過來傳話:
“老太爺,老夫人,廚房都備好菜席,二老爺剛到府。”
一聽小兒子回府,裴婆子笑得臉上全是褶子。
二老爺......
不就是傳說中的裴輕鴻。
裴阿柱和付婉婉頓時如臨大敵,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他們回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借二弟的勢。
一個想在官場謀個一官半職,一個想靠裴輕鴻的名聲,爲自家生意保駕護航。
。
“大夫人和侄兒們可還好?”
裴輕鴻一身官帽朝服,五官俊美昳麗,身量約有八尺半寸,深褐色桃花眼深邃又迷人。
小廝過來給他換下常服。
月白色雲紋緞面衣袍,平白爲他增添了幾分書生儒雅氣息。
“回二老爺,大夫人讓雲朝姑娘去前院偏廳接見大老爺,幾位少爺都在宜蘭園讀書練字。”
裴輕鴻脣角弧度深了深,“叫侄兒們過來,隨我一同過去。”
前院離着宜蘭園不遠,不過片刻,三個年歲呈階梯狀的稚童,歡笑着走過來。
跟隨身後的丫鬟懷裏抱着粉衣女童。
“給我。”
裴輕鴻主動抱住女童,動作嫺熟,還甩了甩撥浪鼓逗弄。
“二叔父,聽說孃親的相公回來了......”
嘴上雖叫着叔,可語氣卻是格外親暱。
他們人雖小,可都知道跟裴輕鴻的關係,私底下還會叫爹爹,在明面上就叔侄相稱。
作爲三兄弟的代表,老大開了口:
“可是,二叔父,我們都不能接受突然多出的爹爹......”
孃親說過,活生生的爹只有一個。
每年清明燒香磕頭喊爹的是靈位,可不是甚麼詐屍大爹。
“放心,他不會錯認你們。”
裴輕鴻修長的手掌拂過玉冠垂落的緞帶,墨眸閃爍幽光。
用餐的地方在花廳。
裴阿柱看着一道道上來的菜餚,哪怕他當了幾年的地主,也沒見過這些精雕細琢的菜餚。
餐具都是玉器打造,形狀雕刻各種祥瑞花紋。
不僅色香,擺盤的賣相都像是宮廷御宴。
付婉婉抱着兩孩子上桌,他們一見桌面的美食,就等着張嘴讓娘餵飯。
在家裏放縱慣了,兩人也不覺得有甚麼。
就在這時,裴輕鴻帶四個小孩穿過珠簾,踏入花廳。
他烏髮綰玉冠,月白錦袍隨風翻袂。
清風霽月,如天邊的皎皎明月。
讓人望塵莫及。
裴阿柱和付婉婉都愣了愣神,手裏剛拿的筷子,頓時覺得燙手。
隨後才注意,他懷裏的女娃娃,腿邊站着三個小孩,乖巧又守禮。
付婉婉瞧着,卻感覺有些不得勁。
一對比,成兒和茗兒倒沒了規矩,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孩。
裴阿柱則有些抬不起頭,“二、二弟......”
曾經在腳邊喊哥哥的弟弟,搖身一變,成了高不可攀的崇陽侯爺,皇帝身邊的紅人。
“二弟,他們是?”
他看向裴輕鴻懷裏的女童,心底隱隱有猜測,就見到她露出小米牙。
對蘇雲朝伸開小手,“孃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