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隨着道路逐漸平緩，面前幽深的叢林一下變得開闊起來。
農村幾間土房錯落地坐落在山間，時不時傳來犬吠以及雞鳴聲，一片祥和之像。
江長照沒有靠近，而是警惕地觀察着整個村莊的佈局。
昏迷的姑娘被從車裏抬下來，被送往村落最中心的房屋之中。
來往的村民忙忙碌碌，上至老嫗，下至幼童，乍一眼看是在忙農耕，實際上是在忙祭祀所需的用品。
由於整個村子都在忙碌，沒有功夫給人販子結錢，他們必須要在這裏住上一晚，等到明日祭祀完成。
江長照心下明瞭。
他們以爲自己住在這裏是爲了錢，實際上這羣村民怕不是將他們也當成了祭祀的備選項！
如果那姑娘一個人不足以讓黑山羊幼崽滿足的話，接下來死去的就該是他們了。
這倒是方便了她救人。
一來祭祀必須夜晚才能進行，大部分村民都在準備祭祀，那姑娘的看守不會很重。
二來有了備選項，如果祭品出了甚麼問題，也可以直接抬着那幾個漢子上祭壇。
日漸西垂，江長照身後的密林被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僅僅在面前的一片村莊中有着光亮。
【主播在等甚麼啊？在這裏待了都幾個點了。】
【新人不懂就問，這個直播間是向我們直播農村的風土人情的嗎？】
【......風土人情】
【是在等那裏的防守鬆懈的時候吧，我都報警了，警察怎麼還沒到？】
【可能是山路太難走了，我們再等等！肯定快到了】
【那幾個人販子真希望他們判重一點！不得好死氣死我了】
江長照彎了彎眼睛，輕聲向着直播間解釋：“報警的話，警察是到不了這裏的。”
【？？？】
“猜猜這羣村民爲甚麼要留下人販子呢？”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前面的，快說出來啊！難道不是因爲沒錢嗎？】
【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沒錢的話，難道過了一個晚上就會有錢了嗎？】
【那，那人販子爲甚麼還留下來？】、
江長照瞥了一眼，默默地把原本想說出來的“因爲他們蠢”嚥了下去，轉成委婉的“可能因爲他們有恃無恐吧。”
正如江長照所想，雖然將姑娘關押在了村落最中間，看着很重視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多少看守。
不知道是因爲那羣漢子更被警惕，還是因爲她被迷暈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畢竟人家應該也料想不到，深山老林還會有人偷摸進來搶人。】
彈幕吐槽。
門上的大鎖緊緊鎖着，少女眯眸，從袖子裏探出一根鐵絲，輕巧插入撥弄幾下，鎖頭喀噠一聲打開。
【我真的很好奇，如果這不是劇本的話，主播到底是甚麼人啊！】
【前面有林地追着車跑，現在有徒手開鎖，主播真是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屋內一片黑暗，只有手機的亮光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一陣破空聲傳來，江長照敏銳地向後退了一步——下一秒，棍棒狠狠地砸在了原本她腳踩的那塊地上，塵土飛揚。
【媽呀，好颯的姑娘！】
【不知道甚麼時候醒過來，因爲出不去就拿了個棍子在這裏守株待兔！】
在她想要出聲質問的那一刻，江長照食指落在脣畔，比出一個“噓”的手勢。
在彈幕的一片誇讚中，江長照卻於心底嘆氣。
回憶起黑山羊幼崽所造成的破壞，想來在原本的時間線之中，她也曾盡己所能奮力反抗過。
但是結果也早已註定，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被送上了祭壇了卻性命，被黑山羊幼崽啃噬得一乾二淨。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是來帶你出去的。”她語速極快地開口說話，時間不等人，不知道甚麼時候那羣村民就會過來。"他們準備晚上開始祭祀，你是祭品，如果現在不逃，就沒有機會了。"
隨着她的話音落地，一個姑娘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手上拿着長棍。
她目光警惕地注視着江長照，乾脆利落地點頭：“我相信你，那我們走。”
江長照知曉不一定是她真的相信了自己，只是她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她攥緊了被綁姑娘的手腕，將房屋的大門關好，鎖頭按原樣鎖住，憑着記憶之中村落的分佈向着邊緣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向外跑的時候，眼前忽然飄過一條彈幕。
【爲甚麼，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不記得我有甚麼雙胞胎姐妹啊？】
主世界的大學寢室裏，姜棘本來是被舍友安利看這個直播的，卻一眼在直播間中認出了自己的臉。
她顫抖着指尖，打出一行字發送出去。
下一秒，宿舍的房門被敲響，她拉開房門，一身藍的警員站在門外。
站在最前方的女警神色嚴肅，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是姜棘嗎？請跟我們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
事實上，警察的動作已經很快。
從接到報警信息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小時。
隸屬於外勤部的警員去了接線員老家所在的村莊，不曾見到直播裏的甚麼祭祀甚麼受害者，本以爲只是有人報假警，然而，真的從村莊裏面發現了一些異樣。
——如同觸手肉塊扭曲着糾纏在一起的雕像，晦澀難懂的古書，還有正好被抓獲，在直播中出現的人販子團伙。
經過審訊，未被勘破的多起拐賣案背後都有他們的身影，而這次他們鎖定的目標剛好就是姜棘。
姜棘是他們高中同學的女兒，平日裏也有過接觸。
看到村莊裏的要求，他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老同學的女兒，如果是陌生人還會有所防備，熟人反而更容易作案。
但是他們預定的下手時間是明後兩天。
有警員拿着手機，將直播中的細節與現實一點點匹對，發現每一處都能完美對得上。
這已經不是巧合二字所能解釋得通的。
沒有人覺得會有人這麼無聊，整個直播只是一個惡作劇。
無論是與姜棘一模一樣的人，還是近乎預知未來的人口拐賣。
——也許並不是近乎。
“直播平臺的官方聯繫了嗎？”
負責處理網絡輿論的警官滿臉愁色：“隊長啊，各個直播平臺都能搜到她的直播間，偏偏後臺一點痕跡沒有，真是見了鬼了。”
他們不管怎樣都無法屏蔽這個直播間。
被警察喊過來協助調查的姜棘一副侷促不安的模樣。
直播間裏的她仍然被主播握着手腕，從身邊閃過的景物也能看得出跑得有多麼急迫。
“說起來，主播最開始的時候不是說，甚麼揭曉帷幕之下的真相嗎？還有祭祀甚麼的，會不會是未來的先知......”
作爲混跡於各大論壇的女大學生，姜棘對於靈氣復甦，世界末日一類的小說屬實瞭解不少。
自然而然，這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神祕現象把她的腦回路向這個方向引了過去。
然後她這個猜想被旁邊的技術人員堅決否定。
“怎麼可能！”
——雖然現在這些疑點用科學確實很難解釋，但是也不能代表她所說的話就一定是正確的。
“到底是真是假，繼續往下看就知道了。”
上面高度重視，專門派來處理這件事的隊長一錘定音，冷靜地看着房間內投影到對面的直播間。
屋內整張桌子上坐着的，不是請來的各個領域的專家，就是像姜棘這樣和案件有關聯的普通人。
不管是預知未來，還是真的有所謂的帷幕，對於夏國而言都需要嚴陣以待。
尤其是這個無法用科學來進行解釋的直播。
“主播的身份調查出來了嗎？”
話音落地，便有人將PPT投影至白板上，上面呈現的正是江長照從小至大的人生軌跡。
“從人臉以及聲線識別來看，能找到的最爲符合的人便是‘江長照’。”那人回答。
孤兒出身，好在父母留下了一筆不小的存款，讓她在城市中有一片憩息之所。
從小到大都在另一個州，和直播地點關係不大，至於和人販子、姜棘更是沒有接觸過。
“有人去她家看了嗎？”隊長問道。
桌子另一邊坐着的警察點頭：“已經在路上了，還沒到達。”
“而且目前看各個交通的後臺，都沒有她買票到本地的記錄，不排除是未來買的可能。”另一位補充道。
“對於那個所謂的黑山羊幼崽，有專家辨認出來了嗎？”
不僅僅是因爲神祕的直播間，單是人口拐賣祭祀活人，就已經夠他們重視的了。
而且當他們這一隊人進入村內最中央的地方，直播間內不知道因爲太黑還是由於時間流逝所以不見了的細節，全部展露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