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了,南忍冬穿着單薄的衣服走在大街上。
冷風吹過,她哆嗦了一下,目光卻被不遠處的公告欄吸引。
“祝賀第一個萬元戶陳懷川先生,和文工團劉珂小姐喜結連理。”
這刺痛了南忍冬的雙眼,她的心也緩緩下沉。
……
回到陳家,唯有屋檐上的風鈴擺動,她才覺得這是一個活人住的房間。
“忍冬啊,要不要我幫你的屋子也整理一下?”
說話的人是遠房親戚,幫陳懷川主持訂婚的。
“不用了,反正這個屋子也是留給陳懷川的,我這個外人總不能長住。”
南忍冬苦笑,她知道這是他對她的“特別關照”。
親戚有些心疼這個姑娘,她自己扛下了所有,但從來不對別人傾訴。
“你該和懷川解釋的,五年前不是你的錯。”
她搖搖頭,正想說甚麼。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她和親戚阿姨的對話。
“不是誰的錯?”
她抬頭,剛好和陳懷川對視。
身後的劉珂也走過來,親熱地攬住她的手臂。
“呀!忍冬,你怎麼這麼涼?”
說着,自然地脫下了陳懷川的外套就往她身上披。
微風拂過,她聞到了外套上女士香水和男人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只有日夜糾纏,這味道纔會濃得讓人心酸。
南忍冬垂眸苦笑。
“你現在大着肚子,還是小心點爲好。”
劉珂有些不好意思,她撥弄頭髮,有意無意地露出脖子上星星點點的吻痕。
看到南忍冬異樣的表情,她湊到她的耳邊說。
“見笑了,懷川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忽然,頭頂有鈴聲響起。
劉珂順着南忍冬的目光抬頭,風鈴隨風飄動,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她的眼睛一亮。
“懷川,寶寶的小牀邊差一個風鈴~”
這次,陳懷川沒有立刻答應情人的請求,反而,他瞟了一眼南忍冬。
“嫂子,你願意嗎?”
劉珂抱着他的手臂
毫無前兆的,他的手抓住風鈴的下襬。
在南忍冬顫動的眼神裏,手一用力,將它扯了下來。
七七八八的零件散落在地上,他笑了。
“爲甚麼還留着這個風鈴?嫂子,你還沒放下我嗎?”
南忍冬幾乎停止了思考,她看着地上殘破的風鈴,腦袋裏只有十八歲的陳懷川。
他將它親手送到她的手裏。
“忍冬,村裏的老人說,風鈴可寄相思。要是我不在你的身邊,那這個風鈴就會代替我陪伴你!”
而二十八歲的陳懷川用皮鞋碾扁了風鈴的鈴鐺。
“哎呀,不小心踩壞了。小柯,我等會陪你去街上買個新的。”
劉珂撿起了從鈴鐺裏掉出來的戒指,對着陽光看裏面的痕跡。
“嫂子,這是你和大哥的結婚戒指嗎?”
南忍冬臉色一變,想搶回戒指。
那是她藏了五年,想送給陳懷川的戒指。
劉珂卻將它扔進了牆角邊的火盆裏,烈火舔舐着戒指被刻意掩藏的痕跡。
“啊,我不是故意的,嫂子。”
透過扭曲的空氣,南忍冬看到了她不屑的笑。
“怎麼辦啊懷川,我闖禍了。”
在她刻意捏起的哭腔下,陳懷川抱住她,一臉心疼。
“沒事的,就一枚戒指,她不會怪你的。”
似乎還嫌不夠,他環視這單調的院子。
“哦,還有這院子裏的忍冬花,也給我剷掉。小柯對花粉過敏,尤其是對這種水性楊花的花。”
這些花,南忍冬養了五年,寄託了她對陳懷川無盡的想念和愧意。
可現在,被思念的那一方要將她的心意毀掉。
她想上前阻止,卻被陳懷川鉗制住手腕。
同時,他還讓部下加快動作。
難以行動的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開得正好的忍冬花被連根拔起,被團成團,被隨意丟棄在大街上。
就像她堅持了五年的真心,被陳懷川一寸寸踩碎。
恍惚下,她看到了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