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女,一個人去西山那麼遠的地方啊
溫良有些麻木地盯着身下不斷溢出的一灘紅色,耳邊卻響起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
自己手機在剛纔被他們摔得粉碎,怎麼會響了呢?
意識渙散卻湧起一股求生欲,奮力掙扎去尋。
雙手在空中張牙舞爪,撐開厚重的眼皮,驚坐而起,卻發現入目一片漆白牆面。
驚覺原來自己置身酒店臥房,方纔那如臨其境的遭遇又是場噩夢罷了。
溫良楞坐在牀上,最近時常夢見幾年前在異國被人追擊一事,夢境中冰冷的利刃太過真切,那一刀好像就真實紮在她身上。
不禁下意識的摸向後腰,脊背一片冷汗。
黏膩的感覺讓溫良十分不舒服,掀開被子,起身走向浴室洗去一身不適。
十幾分鍾後,裹着厚厚的浴袍走了出來,躺上牀時拿過手機看了眼。
凌晨四點。
時間還早,可是被噩夢驚醒,溫良睡意全無。翻來覆去,捱到晨光熹微,才摸索着窩在小沙發上。
早起的落地窗上一片水霧,連帶着外頭的萬丈高樓也看不清。
她伸出蜷縮着的指節在佈滿霧氣的窗戶上,一筆一劃地寫着同一個字,反反覆覆。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在這寂靜清晨顯得突兀。
似是知道是誰,直接接通也沒開口,對面立馬傳來一道沉緩的男聲。
“溫小姐早上好,老爺子說,想跟你見一面,希望別讓他等太久。知道你剛回國比較忙,就不打擾了。”
恭恭敬敬,字裏行間的不客氣卻也不要太明顯。
溫良不置一語,聽着那頭說完掛了電話,手機隨意放在一邊,起身換衣服。
溫度漸升,玻璃上的霧氣和着剛剛寫下的字,混成水緩緩往下散去。
倒映出她修長曼妙的身姿,一身黑色,臨走前還撈起一件黑色的大衣。
出了酒店溫良打車先去了就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纔去往距離很遠的公墓。
這是回國的第一件事。
車子穿梭在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中,看着窗外連綿不絕一閃而過的景色,溫良有些陌生的同時心裏泛起一陣苦澀。
司機見是個年輕漂亮的美女,一路十分熱絡地跟溫良搭話,笑眯眯地透過後視鏡看她。
“美女,一個人去西山那麼遠的地方啊。”
溫良看着他垂涎欲滴的眼色,目光銳利的盯着他,沒甚麼好氣的開口,語帶威脅。
“師傅,你還要繞多久,不如直接再往前開十分鐘,我們去警察局喝喝茶。”
聽了她的話,司機臉色都變了不再出聲,默默提速駛向西山。
有色心沒色膽。
約莫半個小時後,到了公墓。
溫良下了車,站在空曠沒有一方避擋的地界。
冷風一個勁兒地往她領子裏灌,縮了縮脖頸,抬手攏住衣角翻飛的大衣,企圖能抵禦一絲寒冷。
沿着蜿蜒的臺階拾級而上,在一塊墓碑前停下。
看着照片上的人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樣子,卻永遠被定格在那一年。
他笑意盎然的面容,一身制服和徽章深深刺痛了溫良的眼。
猛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懷裏的花正正地擺好,低頭地剎那一滴淚砸在手背,炙熱滾燙,轉瞬如無。
“爸爸,我來看你了。”
溫良俯身扯着一旁雜亂的野草,壓抑着喉間哽咽,笑着對墓碑上的人說話。
“很思念你,你也是的對吧。”
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好似他能聽到一般。
“好久沒來你別怪我,之後會常來看你。”溫良嘴角露出小女兒般的笑,像在撒嬌,照常的自說自話。
不知過了多久,陰沉沉的天泛起了細雨,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空蕩蕩的四周避無可避。
溫良伸手撫了撫照片,艱難起身,跪太久讓本就有舊疾的腿一時有些麻木,只能半蹲着。
緩過勁兒來後密密麻麻的痛感似針紮在骨縫,令她倒吸一口涼氣,咬緊牙根支撐,想像往常一樣捱過這一陣就好。
脣色泛白,長髮溼噠噠地貼在臉頰。看了一眼雨勢,準備離開,再不走怕是真的走不了。
“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說完,彎腰深鞠一躬,起身後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三年又三年,太久了,該是時候了。
所有的一切都要還給你。
因爲疼痛,步子不穩,轉身欲走的時候,溫良一個踉蹌就要往下摔。
一時來不及反應,四周也沒有可扶持的東西,想着是躲不過了,便欲用手支撐以免再傷到腿。
可是沒有意想之中的痛感,而是一隻手托住了她的左臂,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溫熱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