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一九八六年,京市軍區大院。
天上暴雨滂沱,阮綿綿緊握着沈家院子的鐵門欄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滾。
“建軍,芊芊一直頭疼,吐了好幾天了,衛生所看不好,說是隻有軍區醫院能看,你就帶芊芊去看看吧......”
丈夫沈建軍站在門口,手裏端着一杯剛衝好的麥乳精自顧自喝着,語氣不耐:“都這麼晚了,家裏的車也不好開出去,怎麼帶你去軍區醫院啊?”
“小孩子有個頭痛腦熱很正常,養那麼嬌貴幹甚麼?何況就是個丫頭片子,別來煩我,馬上滾回去,小叔要回來了,我還得留在老宅準備!”
不等阮綿綿開口,沈建軍直接關上了門,再沒理會在雨中痛哭失聲的阮綿綿。
雨越下越大了,紅牆上學習雷鋒好榜樣的標語也被淋得溼漉漉的。
她強打精神從地上坐起來,眼圈殷紅,隔着窗戶看沈建軍在暖氣片上烤着鞋墊,而婆婆找了個磁帶塞進錄音機聽着戲,一家人其樂融融,好像她和女兒的死活根本無關緊要。
她知道婆婆一家不喜歡她,丈夫沈建軍更是對她這個“鄉戶寧”嫌棄極了,哪怕兩家其實是指腹爲婚的。
外公是沈建軍爺爺的下屬,當年還在戰場上救過沈老爺子一命,後來兩家關係也一直很好,恰好媽媽又跟沈建軍他媽前後腳生了孩子,沈老爺子就做了主,給他們訂了娃娃親。
一開始沈家對這門婚事還是滿意的,但後來她外公去世,爸媽出事進了農場改造,她也被送去了鄉下。
沈家見狀想悔婚,是沈老爺子一直壓着不讓。
結果沈建軍下鄉做知青時,他們陰差陽錯做了那種事,差點鬧得人盡皆知。
沈家本來想把事情掩蓋下來,偏偏她被查出懷孕了。
不得已,沈建軍捏着鼻子娶了她。
可生下女兒芊芊後,沈家嫌棄芊芊只是個丫頭片子,更加沒有好臉色,也不管他們娘倆死活。
可她沒想到,親女兒生病,沈建軍都能不管不顧!
現在該怎麼辦?
她自己送孩子過去,軍區醫院肯定不會接收的。
她一路哭着往家走,出了大院,卻看見小巷門口停着一輛吉普。
駕駛座的門敞開着,一個男人倒在柏油馬路邊上,不知是甚麼情況。
阮綿綿愣了愣,本能走上前小心翼翼拍了拍那人:“同志?您......”
話音未落,她的手腕忽然被緊緊扼住。
滾燙大掌貼上肌膚,讓阮綿綿渾身一顫:“你做甚麼?!”
沒等她回過神,男人已經將她拽進懷中。
車的門砰得一聲關上
阮綿綿被男人緊箍在懷裏,溼淋淋的制服和滾燙的身軀貼在她胸口,讓她渾身戰慄。
“是你算計的我?嗯?”
男人顯然意識迷離,可力氣卻極大,大手重重掐着阮綿綿的腰:“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的身份?”
阮綿綿嚇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淌,死死咬着脣瓣想要將男人推開:“你放開我!不關我的事!我根本不認識你!”
可男人充耳不聞,大掌直接一把將那結實的“的確良”布料撕得粉碎。
她白皙的肌膚暴露在外,而那男人俯身狠狠咬住她脖子,粗糲大掌撫摸着她腰窩。
“滾開!別碰我!我會報公安的!”
阮綿綿哭得更加厲害,無力捶打着男人寬厚的肩,掙扎得更加厲害。
可那身肌肉健壯得像是鐵疙瘩,她不但沒辦法阻礙他的侵襲,反倒自己的手錘得泛疼。
察覺到她的抗拒,那隻大手也掐得更緊,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臀上。
“別想逃!”
屈辱與羞憤齊齊湧上,阮綿綿口中血腥味更重,卻無力掙脫。
她雖然已經生過孩子了,可是沈建軍從那以後再沒有碰過她。
哪怕跟沈建軍沒有感情,他也是她領了證的愛人,他們還有個孩子!
阮綿綿恨不得一頭撞死!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終於停了下來。
阮綿綿恢復了部分體力,勉強睜開眼,入目是車頂,還有一張英挺側臉。
想起剛纔的事,她驚呼一聲想將他推開。
男人看着渾身赤裸的阮綿綿皺起了眉。
“你,你混蛋!畜生!我要把你送到公安敲沙罐!”
阮綿綿縮在座位上抽泣,眼圈又紅又腫,揚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沈辭川握緊了拳,只覺頭痛。
這次真是闖下了大禍。
他昨日才從戈壁灘回來,打算到滬市的機場報道,跟幾個滬市的飛行員喝了幾杯,看見他們叫了女人就想離開,卻覺得身體忽然有些不對。
他強撐着開車想回家,沒想到路上意識卻更模糊,本打算下車淋雨走回去清醒一下,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事......
“同志,這事是我做得不對,你要送我去公安,我絕對沒有二話。”
他啞着嗓子沉聲開口:“但我現在有很重要的試飛任務,我可以給你寫下承諾,能不能寬限我一些時間?”
擔心阮綿綿不信,他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昨天我不是故意對你耍流氓,我是中了藥......”
阮綿綿看着那張工作證,還有男人車後座散亂的飛行員制服,死死掐緊了拳頭。
她是可以去報公安,可那樣一來,她的名聲也一定毀了。
沈家會藉故把她和芊芊都趕出家門,她一個人,要補貼在農場的爸媽,拉扯女兒,談何容易?
嘴裏血腥味更重,她慢慢鬆開手,心裏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可以不送你去公安......但這件事情,你不能說出去!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沈辭川皺起了眉,下意識打量那張纖軟小臉。
她昨夜一定被他折騰壞了,素白的身子上全是青紫的痕跡,他也實在太混蛋!
可是這女同志的話是甚麼意思?不想追究他?
思索一瞬,他暗惱自己沒腦子。
女同志都臉皮薄,哪裏好意思真的去報公安?人家自己的名聲不要了嗎?
看着她頎長的脖頸和手腕上那些痕跡,他喉結動了動,鬼使神差般道:“我可以負責。”
阮綿綿卻冷着臉別過了頭:“我嫁過人,連孩子都有了,不用你負責,把臉轉過去,我要穿衣裳,以後你就當沒遇見過我,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