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辰一夜未歸，只要是關於蘇晚清的，顧辰總有無數理由留下陪她。

可能想起來他跟李月晴還是夫妻，還有個優秀的女兒在高考，顧辰早上六點給李月晴發短信：“我公司有事，你跟招娣早點出門，高考是人生大事，不能遲到。”

殷殷切切的語氣像個溫柔的父親。

李月晴一夜沒睡，她抱着女兒的骨灰盒，睡在還殘留着女兒馨香的牀上，面無表情的看着顧辰的這條短信。

她跟顧辰是熟人介紹相親認識，結婚十八年，也是有過濃情蜜意的時候。

但自從兩年前，顧辰的初戀蘇晚清回國，到顧辰身邊做祕書，她跟顧辰之間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平和的話。

顧辰總是很煩她，因爲她生不出兒子，因爲她是個沒有自我的全職黃臉婆，因爲她每天除了喫飯收拾就沒有任何高雅的愛好……男人一旦變心，李月晴就連呼吸都是錯。

顧辰早就忘記了，他們結婚時，爲她帶上戒指後承諾的永遠，她生孩子後被顧辰他媽媽磋磨，膝蓋裏留了永遠治不好的水腫，顧辰日夜爲她熱敷膝蓋，也忘記了不管多晚回來，都會照顧她抱着她的溫柔歲月。

李月晴沒回消息，航班定在六天後，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上午還約人現場去看墓地。

女兒顧招娣生前很喜歡爬山，李月晴把墓地位置買在山頂朝陽的地方，遮天蔽日的大樹覆蓋，盛夏的陽光斑駁落在空墓碑上，可以遠眺，一看就是顧招娣喜歡的位置。

“相鄰的這兩個，我都要了。”

銷售一看是大主顧，連忙點頭哈腰的介紹：“姐真是好眼光，這塊地方依山傍水，幾十年後肯定漲價！您要不要再看看旁邊這兩塊？可以投資理財，也可以……”

“這塊墓碑刻的名字，叫顧立，獨立的立。”

李月晴撫摸其中一塊墓碑，緩緩開口：“旁邊這塊我預留，等我死了，我要陪我女兒身邊。”

銷售一嘴的話憋在嘴裏，憐憫的看向李月晴。

真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做媽媽的心都要碎了。

李月晴無視銷售的眼神，繼續說：“之後有任何人問起來，還麻煩你把這兩個位置保密。”

顧招娣在世時沒有得到多少顧家人的愛，她死後，李月晴要讓顧辰連祭拜懷念的地方都沒有！

付完錢後李月晴跟着銷售下山，纔剛走到銷售部大門口，就見到了不遠處走廊裏坐着的兩人。

她的老公顧辰正抱着蘇晚清，一遍又一遍的溫柔安慰，給她擦眼淚，仔細看顧辰的眼眶也微微發紅，顯然在心疼。

不知道的還以爲蘇晚清和顧辰是夫妻，爲剛死的孩子哀悼。

李月晴走上前去，站在兩人面前看着他們。

顧辰轉頭，看見李月晴時頓時一愣，先是被抓到的慌張，而後就是不耐煩的皺眉。

“李月晴，你跟蹤我？你不在考場外面好好等着招娣來這裏幹甚麼？”

他先發制人，李月晴卻沒甚麼表情，反問他：“你不陪女兒高考，就是來這陪蘇晚清？”

“你說的甚麼話？”顧辰頓時上火：“晚清是我的祕書，也是我朋友，她剛失去至親，我來安慰有甚麼不對嗎？”

“招娣只是高考！今年考不上明年還能考，能跟晚清這裏的生死大事比較嗎？”

正在這時，墓地的銷售上來彙報：“顧先生，蘇小姐，您二位的寵物狗墓地位置已經選好了，現在我們去舉行安葬儀式？”

李月晴的指甲陷入掌心，她眼神掃過顧辰和蘇晚清，有點想笑。

“至親的生死大事？今年考不上明年還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