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只是他剛抬手過去,嘴也沒能碰着徐月盈時,忽然一陣喫痛,他慘叫出聲,左肩被刺中,血水汩汩湧出。
徐月盈手裏釵上沾了鮮紅的血,那張臉再好看,此刻也駭人。
她仍覺得不夠,這根釵不如藏起的金簪尖銳,她摩挲着從枕頭下取簪,李臨德閃躲不及時,命根子的地方冷不防被狠狠扎穿,那一瞬間他連疼痛都忘記,大腦空白之後忽然發出一陣S豬似的慘叫。
李臨德幾乎被疼暈過去,捂着傷的最嚴重的的地方,面容猙獰扭曲,齜牙咧嘴,血水從他指縫滲出來:“賤人!賤人,你敢毀我,你這個賤人!”
徐月盈卻滿臉冷靜,簪頭朝着李臨德方向,聲色清冷:“你再過來,我就S了你!”
她是將門嫡女,幼時練過兩年功夫,對李臨德這樣的草包來說是個不好招惹的。
他一向色厲內荏,一旦被刺傷,一時間竟然真不敢再試圖靠近。
屋外腳步聲頻頻傳來,顯得吵雜,徐月盈秀眉一緊,李氏已經帶着奴婢婆子推門而入。
徐月盈握緊金簪,先發制人:“二嬸這是甚麼意思?放任外男闖入我院中,我要到官府去告你!”
李氏呼吸一滯,待看清了李臨德身上傷口,面上猛然一痛,旋即鐵青,衝上前去揚手甩了一巴掌,陰惻惻道:“你敢這樣子傷人,徐月盈!你簡直該死!”
李臨德見了她更號起來,這會兒疼得厲害,他蜷縮着躺在牀上,眼裏的刀子直往徐月盈身上招呼,淬了毒的眼神惡狠狠盯着徐月盈不放,恨不能立刻S了她:“姑母要給我做主,S了她,一定要S了她!姑母,我後半輩子......我的下半輩子全毀了,李家被她給毀了啊!”
這種傷口真真切切擺在那兒,她再要說是徐月盈蓄意勾引也不會有人信,這丫頭變了個人一樣,難拿捏得很。
與其周旋沒個結果,不如干脆利索拿定婚書。
她毀了臨德的後半生,自然要她來賠!
李氏眼珠一滾就有了主意,心疼的吩咐人快請大夫來包紮止血,轉過臉咬着牙罵徐月盈:“你就是服軟求饒,我今天也是要押你到堂說個清楚的!”
李氏轉過頭吩咐婆子上前拿徐月盈:“小小年紀戾氣這樣重,把姑娘身上的釵環首飾都卸掉,免得等會兒上堂,她身上倒平白多出莫名的傷來。”她咬牙切齒,又瞪了眼李臨德,恨他這樣不中用,連個十來歲的女孩兒都轄制不住。
一室亂糟糟,那幾個婆子因得李氏吩咐,下手黑,釵環首飾卸去時在徐月盈嬌嫩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不知多少痕跡,李氏看得心滿意足。
徐月盈倜然心驚,李臨德如此行事,一旦過堂必撈不着好處,告到官府對她來說本是好事,可李氏這樣做派,分明成竹在胸,絲毫不怕。
她隱隱覺得不對,思忖再三,冰冷着嗓音說:“二嬸準備讓我這副模樣上堂回話嗎?把懷瑾還我!”
李氏嘖聲:“你真當自己還......”
“我好好一個貴女儀容不整的上公堂,連近身婢女都沒有——”徐月盈料到了李氏不會輕易同意,很快截下她話頭半威脅着說,“二嬸這樣苛待,出了門我便要哭天搶地喊上一場,夜深人靜,也叫街坊四鄰都聽一聽你是如何圖謀侯府產業,逼死兄長遺孤的。”
她知道李氏,是既要錢財又要面子,得了實惠還得外面說得好聽,更何況她對李家姑侄來說還大有用處,至少現在李氏是不敢真要她命的。
果然李氏神情沉下去,咬着後槽牙吩咐了婆子把懷瑾帶回此間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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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知府姓黃,年已四十五,是個爲人圓滑的官油子。
黃知府在揚州做官太久,當年歸寧侯還在時他也算常來常往,見了李氏和徐月盈吃了一驚,再看徐月盈面色不佳,隱有病態,皺了皺眉:“徐小娘子身體不適?”
徐月盈一張口,聲音沒丟出來時先咳嗽起來。
李氏搶在她面前回話,把昨夜她在內宅傷人的事講個清楚,卻絕口不提李臨德行事不端,然後又說:“本來是家事,可月盈傷了人還不依不饒非得鬧到府衙,我做長輩的總不能偏私,只好帶着他們兩個到公堂上,請知府大人裁斷。”
黃知府聽完眉頭皺的就更緊了,還是問徐月盈:“徐小娘子怎麼出手傷人?其中可有內情?”
徐月盈聲都弱下去很多:“是李臨德意圖不軌,我爲了自保只能傷他,請大人明鑑。”
黃知府啊了聲:“可有人證?”
徐月盈搖頭:“昨夜只我一人進屋,二嬸把我的婢女抓了出去,沒有人證。”
“這......”黃知府一臉爲難,轉去問李臨德,“李公子怎麼說?”
李臨德止了血也吃了止疼的藥,被李氏拉着一起到堂上來賣慘給黃知府看。
此刻聞言做驚恐狀,毫無血色的臉上全是悽苦:“我只是心悅表妹,今夜到徐宅也是姑母說要許婚,讓我來商量親事,我是讀書人,有功名又是官身,怎麼會對她做出逾矩的事!
她心氣高,覺得自己是侯府貴女,奚落嘲諷我不說,又惱羞成怒用金簪刺傷我,把我毀成這副樣子,大人明察啊!”
“那就是各執一詞了。”黃知府摸摸鼻尖,最後還是把話落在李氏身上,“你既是姑母,又是嬸孃,兩個孩子鬧成這樣,你是甚麼意思呢?”
徐月盈聞言蹙眉,心口直墜,搶在李氏之前反問黃知府:“他若不曾試圖近身,我如何能用金簪刺傷他?方纔說我以金簪傷人,知府大人連這個都不問一問嗎?”
黃知府面色一僵,不曾想十幾歲的女孩兒這麼不好糊弄,他沉默着仍舊去看李氏。
李氏故作爲難,嘆了口氣,掖着手對上拜一禮:“我做長輩看着心疼,還是希望兩個孩子成就好事,昨晚也問過臨德,他是真心愛慕月盈,只是月盈行事偏激,他也咽不下這口氣,倘或今日堂上月盈鬆口,二人當堂換下婚書,有知府大人做這個見證,他便也就不追究了。”
“既然是這樣,那倒是一樁喜事,化解干戈。”黃知府沒等徐月盈把話說完,便勸徐月盈道,“現下小娘子無憑無據,李公子反倒能說你是誣告,於小娘子並沒任何好處,不如換了婚書,兩家反倒成就美滿姻緣,是好事。”
至此徐月盈恍然大悟,原來李氏這麼痛快的說上堂打的是這個主意,昨夜裏她必定派人給黃府送了銀錢,買通知府,要逼她當堂簽下婚書,做定親事。
徐月盈僵了一瞬,瞭然於胸,邁半步上前,昂首挺胸質問堂上人:“我是歸寧侯府嫡女,我父兄在生時戰功彪炳,皇上金口贊過朝廷肱骨,大夏脊樑,知府大人現在說下嫁李臨德乃是美好姻緣?大人就不怕事情鬧開,天子問責嗎?”
李臨德的名聲很不好,揚州城無人不知,黃知府不過拿了銀子辦事,怎麼肯理會徐月盈。
都說人走茶涼,歸寧侯父子畢竟不在了,誰又真的把她一個孤女放在眼裏?
於是徑直吩咐師爺去準備換婚書的東西,朗聲笑着同李氏說:“徐小娘子心裏還是有氣,不過孩子年紀小,回了家慢慢說,她早晚能想明白這是好事。”
話音才落,小吏一路小跑着衝進來,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回道:“府衙外有個婦人,說她是李公子的外室,鬧着要到堂上求大人給她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