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齊遠的聲音再不遠處響起。
穆清之猛的回頭,只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負手而立,目光幽深戲謔的看向自己。
亭臺水榭,盛夏夜景,蓮葉搖曳在水畔,伴着燈影,美的不可方物。
可......
這一切在她眼裏,都變成了烏有,眼下她只有被欺騙的憤慨。
齊遠,與她偷歡,耳畔廝磨三年的男人,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當今天子。
可笑至極。
穆清之平復了下心情,咬緊了後槽牙敷衍的行禮,“微臣給皇上請安,祝皇上福壽綿長、江山永固。”
“哦?”齊遠大步上前,親手扶起穆清之,淺笑着問道,“郡主是國之功臣,朕的江山有一半得益於郡主那十年的忍辱負重。”
你知道就好。
穆清之心中腹誹,臉上的假笑難看至極。
“不過!”
齊遠轉了下手中的摺扇,用摺扇勾起穆清之的下巴,藉着月色打量着她那張張揚的臉,“聖君郡主看着好生眼熟,不知是不是朕在夢中與郡主私會過?”
私,你,碼!
穆清之強壓下想抽他的心情,後退兩步,跟這個天之驕子刻意拉開距離,“陛下認錯了,微臣年幼之時就離開爲質子,三年前回齊又在道觀潛心祈福,陛下哪怕是在夢中見過,也絕非微臣。”
“哦?”齊遠步步逼近,眼角眉梢都帶着探尋的冷意,只是那粉嫩的薄脣卻勾出貪婪的弧度。
穆清之心下一凜,齊遠的臉長得極爲好看,幽深的輪廓陪着薄脣,尤其是情動之時,他呢喃出情話的薄脣,總讓她欲罷、不能。
也正因此,她太清楚齊遠這副表情的意義了。
威壓之下,她已經退無可退,直接跌坐在了涼亭的長椅上。
穆清之硬着頭皮抬起手,抵住齊遠的胸口,“殿下,請你自重!”
“穆清之!”齊遠捏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她頭頂,低聲斥責,“你在用你的功績挑戰朕的耐心嗎?三年,朕本打算十里紅妝娶你入宮,你怎麼做的?用你的銀子砸朕嗎?”
“殿下,你,認錯人了!”穆清之掙扎無果,毫無懼色的與齊遠對視。
“別動!”
齊遠單手死死的把她的雙手扣在涼亭硃紅的柱子上,彎腰扯下了她的鞋襪。
白皙的腳踝上被捕獸夾傷過的疤痕依舊觸目驚心!
齊遠冷哼了一聲,捏住她的腳掌,反問,“穆清之,你還要抵死不承認嗎?顧子成就那麼好,一個不能行人事的廢物,值得你拋棄朕選擇他?是朕不能滿足你這個聖君郡主嗎?”
久違的屈辱感襲上心頭,穆清之猛的抽回腳,杏目圓瞪,“齊遠,你又是甚麼好東西?一開始你也沒說你就是那個癡傻的皇子啊?”
“都一樣渾身是毛,就別罵別人是猴了!我穆清之與你齊遠,不過就是半斤八兩!”
“穆清之!”
齊遠被戳中痛處,毫不留情的捏住了她的下顎,“好啊,今天朕就讓你看看猴子在野外都能做些甚麼!”
下一秒,他冰冷的脣就朝她吻了過來。
翠竹在一旁急的跺腳,可又不敢上前。
畢竟,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大齊國的皇上,觸怒之下只會波及九族......
“齊遠,你放開!”
遠處的小太監忽然吊着嗓子喊了起來,“哎喲,這不是潘公公嗎?您來做甚麼了?”
潘公公笑道,“皇上離席有一陣了,太后惦記着,想要請皇上回去觀宴。”
齊遠的身形一頓,鬆開了被他壓在長椅上的穆清之,低聲警告道,“朕改日再同你算帳!”
看着他離開的身影,穆清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一張嬌媚的臉漲的騰紅。
翠竹忙來給她整理凌亂的裙襬,“殿下,這可怎麼辦啊?”
“怎麼辦?他能把我怎麼着了?我是大齊的英雄,大齊如今的昌盛都是我十年忍辱換來的!”穆清之在翠竹的攙扶下起身。
嘴上說的好聽,可是腿還是被剛剛齊遠的行爲嚇得腿軟。
也有可能,不是嚇得,是......
兩個人三年蝸居在道觀後面的院子裏,對彼此的身體瞭如指掌。
其實,她早應該想到齊遠並非窮書生那麼簡單。
一個從開蒙之日就在書案苦讀,一心想要金榜題名的少年,怎麼可能擁有一身堅實肌肉和一雙佈滿繭子的手掌呢?
所謂書生,不過就是掩人耳目的身份罷了。
翠竹扶着她往宴會廳的方向走,低聲詢問,“殿下,都說二皇子是個癡傻的,所以才被先皇養在宮外,難道他裝傻先皇和先太子就沒有察覺嗎?”
“這個人遠比我們想的要恐怖!”穆清之說道,“你記着,咱們只要復仇,我與皇上從不相識,也無冤無仇。”
“他只要不壞咱們事兒,咱們就離遠點。”
“是!”翠竹嘴上答應,可是心裏卻很不舒服,“當年是因爲二皇子癡傻,敵國不稀罕要一個癡傻的質子,所以殿下才會小小年紀就被送出去的。”
“如今才知道,這位一點都不癡不傻,反而精明的很!”
穆清之緊張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的看向四周,“休要胡言亂語,被旁人聽到了,可不會因爲你是我的婢女而饒過你。”
“他在我被送走的兩年前就已經開始裝傻了,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孩子,所以怨不得他,這種話萬萬不能再說了。”
“估摸着各家貴女要開始獻藝了,咱們回去吧!”
他這二十年是如何裝癡賣傻躲過一次又一次浩劫的穆清之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回到宴會場上,穆清之這才發現齊遠身邊已經坐了一位年過四十,但保養得當儀態端莊的女子。
是當今太后。
先皇的正妻,太子的嫡母。
齊遠帶病攻入皇宮之時,親手打殘了太子的雙腿,幽禁在了太子府中。而太后,竟然還能坦蕩的跟這個傷害自己兒子的人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