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穆清之難得睡了三年來第一個安穩覺。
她喫過早餐,坐在庭院池塘上的涼亭喫着精緻的早膳,一旁跪着一個只穿着薄紗面容妖豔的女子。
女子哭的悽慘,那張充滿魅惑的臉在眼淚的加持下更顯勾人,看的穆清之都心生愛憐,不捨得移開眼睛,“大早上的,哭甚麼?”
“奴婢,奴婢......”女子欲言又止,嬌嫩的下脣被她咬出了森森血跡。
“快給她扶起來,”穆清之看了眼翠竹,“說吧,我又不喫人,你怕甚麼?”
女子這才娉婷多姿的站起身,抽泣着說道,“奴婢感念郡主殿下拉我出泥潭,想着殿下讓我給駙馬啓蒙,可,可,奴婢用盡了這些年的所有技法,卻也勾不起駙馬的半分興致。”
“奴婢有罪,請郡主賜罪吧!”
“噗——”聽了女子的話,剛入口的蝦籽粥差點被穆清之噴出來,她不解的看向女子,“他不行,跟你有甚麼關係?”
“我既然把你從那喫人不吐骨頭的魔窟裏撈出來,你就是駙馬的侍妾,男人行不行,都不耽誤你日後的榮華富貴,你可懂?”
女子的眼淚瞬間止住了,定睛品了一會穆清之的話,隨即又跪在地上了,淚眼婆娑的給穆清之磕頭,“以後奴婢一定要伺候好殿下,奴婢......”
穆清之眉眼微微簇起,幾個小丫鬟忙七手八腳的把那女子拉了出去。
郡主府大的出奇,給她個院子本就是個小事,更何況真個姑娘雖然流落風塵,可她父親卻是十三年前帶兵攻打魏國的將軍——崔戰。
崔將軍家三代從戎,戎馬一生。
原主殘破不全的記憶裏,這位將軍是個忠貞之士,可偏偏在最關鍵的一場戰役上陷入了魏國的伏擊之中,被人斬下了頭顱。
兩國交兵,誰又能常勝呢?
偏偏先帝接到了崔將軍通敵的摺子,誅了崔九族,女眷發配爲妓。
緊接着,大齊戰敗求和,不得已交出了當年年幼的穆清之爲質子。
穆清之的悲劇就是從這場戰役開始的。
她穿過來之後,覺得這件事異常蹊蹺,若是崔將軍真的通敵,爲何還會慘死在戰場之上?
所以,當年通敵的,一定另有其人。
十三年過去了,新帝登基,朝中之人早就忘了當年之事,她這才找了這個給駙馬啓蒙男女之事的由頭把崔戰之女崔融融從青樓裏撈了出來。
正想着,翠竹笑着跑了過來,“殿下,消息已經傳開了,怕是這京都之中除了咱們的駙馬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人道的道理了。”
穆清之心裏暢快,喝了兩口粥之後就對翠竹說道,“今日心情不錯,一會你隨我去選選入宮需要穿的衣服吧。”
翠竹的小臉當場就垮了下來,“殿下,您真的不想在宮宴之上大放異彩嗎?奴婢聽說那位崔姑娘琴藝一絕,要不讓她......”
穆清之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這異彩放不放又能怎樣?雖說都是高門貴女獻藝,說穿了不還是使勁渾身解數讓新帝青眼嗎?”
“這種取悅男人達到目的的事兒,本就不是光彩的。”
“崔姑娘在青樓楚館獻藝,衆人垂涎她的美色,心底卻嫌惡她身份低賤,自輕自賤,那這些高門貴女腦袋削尖了去宮宴上剝奪個才名,難道就不低賤了?”
“本質上不還是一樣,把自己弄成個取悅人的玩意嗎?我倒是覺得崔姑娘這樣的反而比她們高貴。”
“我記得庫房裏有兩把古琴,都是世間一等一的絕品,一把送去給崔姑娘,讓她沒事自己解悶玩,另一把就好好拾掇一番,帶進宮去,總是有用的!”
她可不想在宮宴上供人賞玩品頭論足,所以對於獻藝一事本就沒甚麼想法。
坐在自己的案几上,喫着絕味佳餚,當一個看客纔是她這個大齊國的恩人該看的事情。
更何況,這些高門貴女在家研究琴棋書畫、刺繡掌家的時候,穆清之在大魏國正過着連狗的不如的日子。
她們的安穩是她這具身體的主人九死一生換來的,如今她回來了,理應坐在郡主的位置上,看着她們獻藝,當一個高高在上的評論者。
主僕二人剛走回正殿門口,就看到顧子成穿着紅色的駙馬服制站在門口,大好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
穆清之倒吸了一口涼氣,強忍着胃裏的噁心走了過去,“駙馬好心情,這麼早就來了。”
“殿下,微臣......”顧子成想起昨夜荒唐的事情頭皮就覺得發麻,生怕穆清之因爲他不能人道的事情耽誤了正事。
“駙馬不必多說,我都理解。”穆清之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我也問過郎中了,車馬勞頓,有點損傷也是難免的,休養一段時間,好好調理一下也就好了。”
“我對駙馬的感情,自然不只有牀第之見那點子醃臢事兒。”
顧子成如釋重負,走上前去抓住穆清之保養得當的手,看着她畫的精緻妝容的眉眼,以及三年奢華生活滋養出來的氣質,一時感懷,“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翠竹在一旁翻了個白眼,插在二人中間,推開顧子成的爪子,“駙馬爺還請自重,這是正堂人多眼雜,不是您和郡主的後院,駙馬爺是郡主的臣子,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免得傳出去,壞了規矩,被那些文臣說您不敬郡主。”
聽了這話,顧子成忙恭敬的行禮。
這丫頭跟着自己久了,自己想甚麼都門兒清,穆清之給了翠竹一個讚賞的眼神,隨後纔對顧子成說道,“晚上宮宴,駙馬爺也別在我這耗着了,不如早點回去選選晚上穿甚麼吧!”
顧子成聽了這話,嘴角的笑意已經壓不住了,又行了個禮後,腳步不停的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