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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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於心有愧,沈從元當晚又宿在我房裏。
他以爲這是恩賜,殊不知我很是嫌棄他耽誤事。
爲了避開他,我不得不等他半夜熟睡後,才起身吩咐紫煙去辦。
一夜之間,皇后在坤寧宮裏給國舅爺的妾室看座,卻讓鎮國公獨女站在一旁服侍的消息,傳遍京城。
雖然流言誇大其詞了些,但效果甚好。
我爹是舊臣一黨的領頭人,皇后下我面子,抬舉林霜兒,就是打了舊臣們的臉。
皇上好不容易通過聯姻平息下來的新舊之爭立馬又被挑起,連續幾天的早朝都吵得不可開交。
消息傳來時,我正坐在花園裏品茗。
林霜兒正在一旁趾高氣昂地向我炫耀皇后賞賜的玉鐲:“娘娘最是疼我,有甚麼好東西總會給我留一份,姐姐別羨慕,這可不是誰都有的福氣,”
我含笑聽着,心想,這福氣我可不要。
見我無動於衷,林霜兒自找沒趣,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宣旨的公公迎面而來。
林霜兒喜上眉梢,搶着跪在我前頭。
宣旨公公鄙夷地挑眉,一腳將她踹倒在地:“皇上有旨,林氏不敬主母,以下犯上,掌嘴四十,禁足三月。”
話音剛落,一旁的小太監立馬押住林霜兒開始動手。
沈從元匆匆趕來時,林霜兒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是聖命難違,他也不敢上前勸阻,只能一臉心疼地看着林霜兒。
同樣受了懲罰的還有皇后,她不僅被皇上訓斥,還被禁足坤寧宮。
正逢春獵,她倆這麼一鬧正好錯過了伴駕和同行的機會。
京郊景色宜人,空氣清新,沒有林霜兒日夜哭訴,沈從元也終於露出了笑臉。
我和他像尋常夫妻一樣,過了幾天蜜裏調油的新婚生活。
許是春意醉人,日子美滿得讓我生出一種錯覺,竟覺得這樣與他相伴一生也無不可。
但我很快就意識到,錯覺果然是錯覺。
隔天傍晚,我提着食盒回營帳時,竟聽到了女人的嬌喘。
我沒有猶豫,當即破門而入。
大帳內,沈從元和林霜兒正抱在一起,難捨難分。
林霜兒一副小廝的裝扮還沒脫下,可見兩人有多麼的急不可耐。
見到我,林霜兒不閃不避,反而柔若無骨地貼在沈從元懷裏。
倒是沈從元立時慌了神,推開林霜兒朝我走來:“如嫣,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只是情難自禁而已,你能不能幫幫我?”
他很少喊我閨名,只有在牀笫間盡興時纔會沙啞着嗓子喊我。
我知道,他在示弱。
因爲林霜兒還在禁足,今日是偷跑出來的,若是被人發現就是欺君之罪。
我沒有讓他爲難,主動開口道:“現在夜已深,此刻把霜姨娘送回去過於矚目,反倒落人口舌。今晚就讓她歇在這兒吧,我去好友那將就一宿便是了。”
沈從元喜不自勝,激動地摟住我:“如嫣,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保證明天一早守衛換防時就把霜兒送走。”
我不着痕跡地與他拉開距離,屋內殘留的腥味和他的觸碰都讓我感到一陣噁心。
不等沈從元開口趕人,我識相地走出了營帳。
深深吸了幾口帶着青草香的新鮮空氣,我才終於緩過勁。
等在外頭的紫煙着急上前扶住我。
我微微搖頭,阻止她想說的話。
“去幫我問問蘭兒,晚上能不能在她那兒借住一宿。”
紫煙點頭應下,轉身離開。
我不想留在營帳門口聽他們二人酣戰的聲音,便獨自往不遠處的河邊踱步而去。
沒曾想,竟早已有人霸佔了這處。
一個玄衣男子醉醺醺地癱倒在河畔的草堆裏。
孤男寡女可不獨處,我本想回避,卻無意中瞥見他穿的靴子上竟繡着五爪金龍。
試問這全天下敢繡這五爪金龍的還能有誰?
我看看了身後已經熄燈的營帳,當即改了主意,主動上前解下披風,蓋在他的身上,在他身旁輕語:“臣婦宋如嫣見過皇上。”
皇上費力地睜開眼,眼神朦朧,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他嘴裏喃喃着:“嫣嫣,是你回來了嗎?嫣嫣”
說着,他將我用力拽倒,一個翻身,就將我壓在底下。
濃重的酒氣不停竄入我的鼻腔,我突然想起,皇上曾有一個早逝的未婚妻就叫“嫣嫣”,看來他是想起故人,所以借酒消愁。
我沒有掙扎,反而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扯落我的外衫,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皇上,我是嫣嫣。”